第15章 湖东新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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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湖东新柳
薄天怔怔抱着程雪的身子,见她神色安和,自己心中竟也是一片平静,只觉得世间诸般烦恼都已不关于己,恩怨是非都如发生在前世一般,渐渐远去。只盼着能永远和此时一般,抱着程雪静静坐在这山间石洞之中。
就这样呆坐了不知多久,忽听石洞外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一人欢然道:“在这里了!”薄天只觉光线一暗,转过头,借着月色,见到四个人影挡在洞口,各执刀剑,森森然望着自己。薄天轻叹一声,心中斗志全无,竟隐约盼着这几人杀了自己,便能早些和程雪相会,免得她在来生等自己等了太久。
只听一个粗豪的男子声喝道“大胆淫贼,江湖之上人人都欲杀你而甘心,你竟敢找上门来到付老英雄府上纵火!还不出来受死!”山洞中本就光线昏暗,几个人挡在洞口,更是看不清洞中虚实,只隐隐看到一个人影坐在地上,怀中抱着一人,几个人忌惮薄天武功,不敢贸然进洞。那声音粗豪的汉子见薄天默不作声,哼了一声,点亮了火折,向洞中照来。
薄天在暗中坐了半晌,只觉一阵光亮晃得自己睁不开眼,心中更是一片茫然。忽听那男子大喜道:“好啊,那小贱人被付老英雄打死了!咱们快一齐擒了这小淫贼,交与付老英雄发落!”薄天听了此言,回想自己受先师赵罡所托,为了除去付苍生这武林败类,一路扶危救难,反倒被人误会成十恶不赦的恶贼,更是累得师娘深陷魔爪,程雪香消玉损,此人却在一旁喝彩叫好。他想到此处,不由得怒极,胸中满是不平之气。
他恨意一起,便再无求死之念,将程雪轻轻放在一边,想要出言安抚她说自己去去就来,这才想起程雪竟再也听不到自己的言语,想到此处,更觉心如刀绞,抬目冷冷的扫了那男子一眼。洞外几人对上薄天这目光,虽是在火光之下,却也无不心头闪过一丝寒意,纷纷抽出兵刃,横在洞口。
薄天站起身,一步步向洞外走去,洞外几人只见暗处射来两道刀锋一般凌厉的目光,只如野兽出洞一般,反倒退开了两步,暗自戒备。怎知却见薄天忽地身子一软,脚步踉踉跄跄,扶着墙壁喘着粗气。那声音粗豪的汉子欢呼一声,笑道:“这小淫贼受了重伤,咱们快上!”说罢,生怕旁人抢了他的功劳,横着刀纵身抢上两步,当先向薄天冲去。余下三人也去了戒备之心,跟着他冲进山洞。却猛听这人一声惨呼,三人急停住脚步,只见那人满脸惊惧,倒在地上,已然气绝。手中单刀不知怎么便被薄天夺去,刀口一片殷红,在火光下甚是凄厉。
薄天虽知这些人心肠不坏,只不过是受了付苍生蒙蔽,误把自己当作是恶贼。是以这些日子来,被围堵数次却始终不曾出手伤人,但他亲眼见到南宫琴语被付苍生侮辱,自己相依为命的程雪又落得如此下场,已是心境大变,只觉所谓的江湖道义善恶有报,全然是一派胡言。眼见此人为程雪之死大喜而呼,不禁心中恨极,已暗自起了杀心。他见几人横刀戒备,便装得身受重伤,引得他们放松警惕,暗中施展擒拿手,夺过那汉子的单刀,猛砍在他胸前。
他的擒拿手和绳缚之术乃是赵罡穷尽心智所创,本是专门对付女子的,但其中暗含软鞭、轻功、指穴和短打等等包罗万象的精妙招式,男女体质穴位有所不同,虽不能全套用来对付男子,但这对手分神的转瞬之间,施展几招短打擒拿的功夫夺下他的刀,并非难事。
薄天一刀砍出,见这汉子神色惊恐倒在血泊之中,他此时心智已乱,是非难辨,杀了这汉子,心中一口恶气缓出,竟甚是畅快。长笑一声,挥刀向余下三人纵去。那三人中有两人和这汉子师出同门,本就武功不及这汉子,见他被薄天一招秒杀,又见薄天脸色狰狞,形如鬼魅,已是吓得面如土色,竟站在原地不知所措。薄天心中恨极,奋力一刀劈出,登时又砍翻了一人。余下那人大喝一声,举刀来迎,被薄天半空中扭过身子,绕到了他身后,一刀砍在这人的后心。二人砰砰两声,倒在地上,眼见也是活不成了。他二人一死,火折落地,洞中又是一片昏暗。
薄天只觉眼前一黑,心中反倒惊醒过来,只听得自己手中刀上的鲜血一滴滴落在地上,不由得心中甚是懊恼。月色之下,隐约看到剩下的那人身材瘦小,是个女子,这女子见他转瞬之间连毙三人,已是吓得浑身颤抖,横着长剑倚在石壁上。薄天一时茫然,又有些不知所措,却听一声娇斥,跟着寒光一闪,那女子竟大着胆子抢先进招。
他一时冲动,连杀三人,已甚是不安,见长剑刺来,竟不敢出招还击,倒纵一步避开。岂知这女子剑法甚是精湛,一剑接着一剑,越发凌厉。洞中狭窄,薄天只得提刀去挡,他本不擅刀法,适才杀心骤起,又是借着轻功和突袭,才连杀三人,此时心神不定,斗志全无,这女子又出招狠辣,全然是搏命的招式,一时间竟被那女子逼得手忙脚乱。
又拆了数招,那女子长剑刺出,薄天伸刀架开,岂料那女子长剑一转,顺着薄天的刀刃斩向他手指。薄天大惊,只得松手撤刀,当啷一声,单刀落地,那女子毫不容情,嗤嗤几剑,已把薄天上盘全部罩住。薄天连退几步,脚下被几个汉子的尸体一绊,心中一凛,这才缓过神来。只觉这女子的剑路甚是熟悉,借着微弱的月光,见这女子不到二十岁年纪,容色清秀,眉黛如霜,方才认出这女子正是早前在破庙中伏击自己的黄山剑派柳若宁。
原来柳若宁为给姐姐报仇,听闻薄天就在付苍生府上,便一路跟着这些汉子追到此处,反倒与同门走散了,她复仇心切,定要跟着这几个汉子当先冒险入山追查薄天,怎知一见面,三个同伴便被薄天出手了结。
薄天本就对黄山剑派心生愧疚,更不敢再下杀手,但情知这柳二姑娘剑法极佳,若不及时制住她,只怕自己一个疏忽,反倒伤在她剑下,只得打起精神对招。柳若宁初见薄天心神不定,自己大占上风,但见他神色一变,轻功使将出来,绕着自己不停兜圈子,几次险些捉住自己的手腕,只觉束手束脚,想起此时自己孤身一人,此人又是江湖上盛传的淫贼,不由得心中惊惧,咬着牙奋力挥剑。
薄天见柳若宁神色惊慌,剑法也渐渐散乱,知她已露了怯,当下右手虚劈一掌,忽地折而向反,同时左手伸出,拿住了柳若宁持剑的右腕,跟着左手发力,右手在她长剑上一弹,将长剑击飞,随即在柳若宁腋下一拂,柳若宁气力顿消,被他拉着转了半圈,双手被他反剪在身后。薄天怀中长绳都丢在了林小乔绣楼中,见这柳二姑娘腰间缠着一条白练,心中一动,一手拿住她双腕,一手将她衣带扯了下来,将柳若宁双手反绑在她身后。
柳若宁心中惊骇,一边奋力挣扎,一边急转过身,飞起一脚踢出。薄天捆好了她双手,一时疏忽,被她一脚踢在腰间,但他同时也出脚勾住了柳若宁的另一条腿,二人同时摔倒在地。柳若宁双臂被反绑在身后,一时挣扎不起来。薄天抢上一步,捡起长剑,横在柳若宁颈中,冷冷的说道:“你再敢乱动,小心我一剑杀了你!”柳若宁颈中一凉,登时不敢乱动,想起这小淫贼恶名盛传江湖,自己的黄山剑派同门连着姐姐在内,数人都是死在他手中,此时自己也深陷他手,不知还会被他怎生折磨。想到此处,心中砰砰乱跳,甚是绝望。
薄天制住了这柳若宁,心中一安,只觉腰间被她踢中的地方甚是疼痛,便伸手按住。猛地回想起自己适才弹飞柳若宁长剑的招数,便和早前程雪夺剑的招数如出一辙。赵罡和南宫琴语本就是一对夫妻,二人武功颇有借鉴融合之处,薄天和程雪分别师从他二人,却也都看出这柳二姑娘招数中的弱点。自己这半年和程雪聚少离多,尚有许多话未曾说起,此时招式仍在,只是程雪却睡在一旁,再也见不到她那恬淡的笑容。念及此处,向程雪的尸身瞥了一眼,心中大恸,眼泪夺眶而出。
却听柳若宁冷冷的笑道:“被踢了一脚就痛哭流涕,亏你还是男子汉大丈夫。”薄天眉头一皱,横目见柳若宁倒在地上,神色鄙夷的看着自己,想要出言申辩讥讽,却蓦地涌上一阵厌烦之感,也懒得跟她解释,摇了摇头,颓然坐倒。柳若宁虽是心中惴惴,却还是忍不住说了此言,不由得甚是惧怕,只怕惹恼了他,要来折磨自己。却见薄天不理自己,她心中好奇,又生怕薄天趁自己疏忽时来对付自己,忍不住开言道:“喂,淫贼,你要怎么折磨本姑娘?”
薄天随手将长剑一丢,站起身子,只吓得柳若宁缩着身子向后退去,却见这淫贼丝毫不理睬自己,反倒向洞中走了几步,俯身轻轻将那女尸抱在怀中,动作极是温柔,似是这女子仍在熟睡之中,生怕惊醒了她一般。柳若宁凝神细看,只见黑暗中薄天倚墙而坐,怔怔凝视着怀中姑娘的面孔,脸上神情忽喜忽悲,又哭又笑。她心中犹疑,几次欲言又止,终于忍不住说道:“喂,这位姑娘是你什么人?”
却见薄天仍似没听见一般,柳若宁担惊受怕,焦急起来,想着横竖是一死,便怒道:“臭淫贼,你再不睬我,我可要骂你了!”却听薄天冷冷一笑,说道:“你骂便是,我这数月之中被人骂的还少吗?”柳若宁听到薄天语调凄然,不禁一怔,一时间竟有些可怜他,转念想到他做的恶事,便斥道:“你这淫贼做得了恶事,旁人自然也骂得了你!”
薄天听她一口一个淫贼,语调神情中对自己极是蔑视,不禁怒气渐生,喝道:“你再叫我一声淫贼,我便淫给你看,你试试?”柳若宁吓得一呆,立时不敢再做声,偷眼看去,却见薄天又低下头去,神色间渐转温柔,眼中满是深情。柳若宁心中一动,暗自沉吟道:“此人对这女子如此爱怜,绝非恶人的行径。”
转念又想到:“莫不是他故作此态,骗取我的信任?江湖上盛传侠义堂燕大小姐便是被这淫贼所擒,反倒中了这淫贼邪法,对他颇为依恋,前日也是我亲眼所见,莫不是他又要来骗我?”她心中反反复复,暗自揣测薄天的心思,索性大着胆子说道:“喂,这位姑娘……这位姑娘已经死了,你这般看着她,又有何用?”
柳若宁说了此言,心中惴惴,等着薄天回话。却听薄天沉吟不语,过了良久,才一声长叹,说道:“是啊,又有何用?”却见薄天转过头来,说道:“柳二姑娘,你姊姊虽非我所害,亦是因我而死,我心中好生愧疚,于黄山剑派一门,实是歉意甚深。这中间曲折是非,我说了你也不信。你不必担心,待到天色一亮,我便放了你。”柳若宁听得一怔,不知他又要玩什么诡计,不敢接话,心中只盼着同门姐妹和江湖众豪杰早日发觉自己的踪迹,赶来救护自己。
薄天见柳若宁不信自己,也只是摇了摇头,苦笑一声。他整夜抱着程雪的尸身,心中所念,反反复复只有程雪一人,此时听了柳若宁这一句“又有何用”,只如醍醐灌顶,这才缓过神来。想起南宫琴语身陷魔窟,每日里被付苍生百般折磨虐待,燕荛亦是孤苦无依,此时又加上了程雪的大仇未报。这一桩桩大事全都担在自己肩头,心神渐渐安定下来,咬了咬牙,将程雪轻轻放在身边,暗自盘算接下来的对策。
这一夜从进到付苍生府宅,到辗转到山洞之中,竟如此漫长,不觉天色渐明。薄天一夜未眠,只觉身心俱疲,他不敢转头去看程雪,站起身,向洞外走了几步,却见柳若宁双手被反绑在身后,坐在三具尸体当中,正昏昏沉睡。薄天情知这三人虽算不上什么大英雄,却也都是惩恶扬善的好汉,见这三人不明不白死在此处,心中更是惭愧,不敢多耽搁,拾起长剑,俯下身割断了捆着柳若宁双手的衣带。
柳若宁猛然惊醒,见薄天就在自己身边,吓得一声尖叫,连滚带爬的向一旁走开几步,斥道:“你做什么?”薄天见柳若宁如此提防惧怕自己,不禁惨然一笑,说道:“柳二姑娘,多有得罪,你去便是。”柳若宁将信将疑的看了薄天一眼,却不动身。薄天不去理她,俯身拾起一柄单刀,挂在腰间,跟着转身向里,轻轻抱起了程雪。见她神色依旧安然,似是在长眠之中做着美梦,不禁心中又是一痛。
薄天抱着程雪转身便欲出洞,却听柳若宁在身后洞中轻声道:“薄……薄少侠,请留步。”薄天自从被付苍生诬陷成淫贼之后,已是数月没有听到这种称呼,此时听来,不禁全身一震,转头看向柳若宁,见她神色坚决,看着自己。
只听柳若宁说道:“薄少侠,当日我姊姊的婚宴被你扰乱,我便在一旁听到了你所言。我姊姊在世时,说自己曾发觉付苍生之子身怀武功,他却执意隐瞒,装作全然不会武功,不知为何。姊姊遇害后,我曾与同门姐妹去沂州衙门,探得我姊姊生前并未遭辱。我们本猜想是你来不及作恶,但从昨日破庙相斗到此时,我看你实是个正人君子,江湖传言定然有误。”
薄天听了此言,只觉精神一振,点了点头,却听柳若宁续道:“我本就心存疑虑,昨夜又反复思量,相信我姊姊绝非是你所害,反倒是道貌岸然的大侠甚是可疑,这才安心睡去。薄少侠此去,先行安葬了这位姑娘,若是有需要之处,可到徽州黄山剑派来寻我。这中间的是非曲折,亦可向我黄山剑派提起。”薄天只听得心中感激,低声说道:“多谢柳二姑娘。姑娘此去,切不可四处传扬适才所言,那付苍生老贼神通广大,只怕姑娘惹火烧身。若是在下走投无路之时,定会去向姑娘求助。”
说罢,向柳若宁点头为礼,道了声告辞保重,抱着程雪,大步走出山洞。他听了程雪所言,付苍生在青州便已擒得南宫师娘,又怎会追到沂州去杀害柳若青。此时听柳若宁说起柳若青死前未曾遭到侮辱,更加断定黄山剑派诸人乃是林小乔所杀。想起昨夜林小乔不惜纵火烧楼,掩护自己逃跑,不由得心中轻轻一叹。
薄天与这柳若宁斗剑之时,便看出这姑娘机智果敢,却没料到她竟会相信自己所言,想起江湖上定然还有其他聪慧之人,自己并非孤立无援,不由得心怀一畅。顺着山路走了不远,转过山头,登时眼前一亮。只见不远处水光粼粼,却是一片大湖。湖岸杨柳依依,亭台楼阁,尽数倒映在湖水之中。此时天色初亮,湖面上笼着一层薄薄的水雾,在晨光之下散着淡淡的光芒,竟似身处仙境一般。这才发觉昨夜从付苍生府上出来,不辨方向,只是一路逃窜,竟是到了城西之郊,眼前此景,便是大名鼎鼎的杭州西湖。
薄天见此处景色秀丽,若是从前程雪在侧,定然会欢喜不已。想到此处,心中笃定了主意,走上几步,寻到一处景色最为雅致之处,解下单刀挖了一座墓,将程雪安葬其中。西湖岸边游人络绎,见这少年在湖岸埋葬一位美貌姑娘,或钦佩或同情,或嘲笑或畏惧,纷纷绕行而过。薄天忙前忙后,不觉已是过了半日,只累得大汗淋漓。他将最后一层沙石轻轻盖在程雪脸上,只觉心中又是空荡荡不知着落。坐在西湖岸边大哭了一场,这才微觉好受,又在程雪墓前拜了几拜,这才辨明了方向,一步一回头,向城北郊外走去。
薄天强自放下悲恸,一路疾走,只盼着早些见到燕荛,此时除了燕荛,世上已是更无旁人能为自己分忧。想起她肋骨折断,孤身在郊外,心中不禁隐隐有些担忧。这一路行走如飞,不多时便到了郊外那座酒楼。想起昨日此时,三人在酒楼中愁眉不展,相对而坐,此时竟再也不能重现。回想起程雪的音容,不由得又是心中一酸。
他咬了咬牙,狠下心来,顺着程雪的遗言,转到了酒楼后的村落之中。一连问了几家,却都没听说有这么一位断了肋骨的姑娘。薄天心中越加惊慌,再敲门询问之际,声音也有些发颤。他正惊疑间,却听一个老农说道:“见是见过了,不过今日早些时辰,那姑娘却被几个凶神恶煞的汉子捉走了。”
薄天心中一沉,只觉得天旋地转,强自打起精神问道:“老伯可否再说得详细些?”那老农絮絮叨叨的说道:“昨日吃了晚饭,我正在院子里闲坐,看老李他们两个下棋,便见到有两个姑娘搀扶着来到了村上,其中一个扶着腰,看着多半是受了伤,她二人央着要在杨六婶家借宿一晚,杨六婶见两个小姑娘漂亮可爱,便收留她们在家。这杨六婶向来就是心肠好,就可惜好人没有好报,今早白白挨了一顿骂,吓得闭了门不敢出来……”
薄天耐着性子听到此处,听来人没有[不可描述]这杨六婶,便猜到不是付苍生所为,心下稍安,说道:“那些人是什么人?”那老农嘿了一声,说道:“那些红脸汉子可凶的紧,那么可爱美貌的小姑娘,非说人家是贱人荡妇,小姑娘气得直哭,身上又有伤,另一个没伤的小姑娘又不知去了哪里,只得被那些人用绳子绑了,连拖带拽的带走了,说是要送到什么什么地方去。杨六婶出来劝解,却被一个大红脸推了一跤,伤了尾巴骨……”薄天心中一动,问道:“那些汉子说得可是西北口音?”那老农又是嘿嘿一乐,说道:“我老儿活了这许多年纪,也没听过西北口音,只是他们说话声音大得很,我不叫我,却叫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