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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雪落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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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langzigege   |   ✉ 发送消息   |   7440字  |   免费   |   2020-08-29 14:17:29
第十四章 雪落无声

  薄天环顾四周,见这囚牢的木门上方有一段尺许宽的铁板,更不迟疑,纵身便要跃上,却听身后南宫琴语低声道:“且慢!”薄天转过头,见南宫琴语脸有难色,瞥了自己一眼,低头道:“你先将这木棍……这木棍……”薄天难得见到这绝色佳人如此羞惭,不由得心中一动,但此时情势危急,也不敢多想,走上两步,拿起了皮带。南宫琴语脸色羞红,下颌一张,将那根木棍含在口中。薄天见到如此情景,不禁情欲大盛,只觉心中怦怦乱跳,双手微微颤抖,竟有些不听使唤。他听得脚步声越来越近,这才强自镇定下来,将皮带在南宫琴语脑后扣好,关好木门,纵身跳到了铁板之上。
  方才在铁板上站稳,便听到外面卧房的铁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只听一个浑厚的声音笑道:“好狗儿,我回来了!”薄天听得南宫琴语竟被人如此称呼,只气得浑身颤抖,想要冲下去和付苍生拼命,想起临别时答应程雪的要求,也情知就算下去交手,也不过是徒劳送死,只得咬牙强忍。南宫琴语听了这声音,心中惶恐,双眸紧闭,扭过脸去。

  只听脚步声越来越近,木门被缓缓推开,薄天微微低头看去,只见一个微胖的人影踏步进到了囚室之中,此人大约五六十年纪,头顶已略见斑白,一张圆脸上带着微笑,更显得慈眉善目。若不是亲身经历目睹了他的种种阴毒手段,任谁也不会相信这个看上去如此仁和宽厚的老者,竟会有如此令人不齿的一面。
  这付苍生走进囚室中,见南宫琴语还缩在墙角车前,便哈哈一笑,走上两步。南宫琴语早已泪流满面,怕被付苍生察觉,只得扭过头假作沉睡。付苍生抬起一只脚,慢慢踩在南宫琴语头上,低声说道:“好狗儿,莫要睡了,还不快来服侍主人?”薄天听他嗓音低沉,说话的声音也甚是悦耳动听。

  南宫琴语被折磨了许多日子,早已浑浑噩噩,被迫屈服于付苍生,但此时重逢薄天,神智甚是清醒,再加上薄天就在一旁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又怎甘心被他羞辱?但又怕自己露出破绽,让付苍生发现了薄天,心中百般思量,一时有些不知所措。付苍生虽见南宫琴语不听话,但适才群雄汇聚,他在人前大出风头,此时心情甚好,倒也没有直接出手责罚她,拿开了踩在南宫琴语头上的脚,俯下身去,用手扭过南宫琴语的面颊,见她一张秀脸上泪痕纵横,不禁微微有些疑惑。
  付苍生伸出另一只手,轻轻在南宫琴语脸上拍了拍,见南宫琴语还是闭目不动,怒气渐起,抡开手臂,啪的一记耳光,打在南宫琴语面颊之上。他虽没有运内力,但这一掌仍是力道奇大,南宫琴语此时武功尽废,哪里抵受得住,痛得一声闷哼,摔倒在墙角,睁开了一双妙目,脸上神情又是羞惭又是绝望。付苍生见状,怒道:“贱婊子,这会儿还装甚么清高?忘了你是怎生被老子当狗骑了?跪起来!”
  南宫琴语此前被擒被辱之时,都是和付苍生密室独处,付苍生又无法与他人分享,她尚有几分颜面可存。怎曾想到此刻自己这一幕竟会被薄天亲眼目睹,不由得屈辱至极,正自犹豫间,付苍生一脚踩在她的脸上,说道:“他娘的小母狗,你莫不是又犯贱找打了?”说着,伸手取过了放在马车上的皮鞭。

  南宫琴语紧闭双目,心中打定主意:“我就是被他打死,也不能在薄天面前屈服于他。”付苍生见南宫琴语闭目不动,扬起皮鞭抽在她胸口,喝道:“还不跪起来?”他这一鞭却是用上了柔劲,带着三分的回旋,打在南宫琴语身上,既疼且痒,又要不得人性命。南宫琴语只痛得浑身抽搐,手上和颈中的铁链哗哗作响,口中却还插着木棒,呻吟之声甚是沉闷。
  付苍生潜运内功,落在南宫琴语身上的皮鞭一鞭重似一鞭,只抽得南宫琴语一声声哀嚎,心中只想:“我要死了,我要死了!”可却偏偏死不成,她神智已略模糊,哪里还顾忌到薄天是否在侧,挣扎着爬起身,双膝并拢,跪在了付苍生面前,双臂反剪,垂首不动。付苍生低声笑道:“小贱人,若是早如此听话,何必受这一番折磨?”见南宫琴语容貌绝丽,心中极是得意,说道:“来叫几声给我听听!”南宫琴语被折磨得失魂落魄,心中已无半分芥蒂,含含糊糊的哼了几声,竟似在学狗叫。付苍生听得大乐,拍了拍南宫琴语的头顶,笑道:“好狗儿,乖狗儿!”

  薄天亲眼看着自己这天仙一般的师娘被人如此侮辱,哪里还能忍得住,一言不发,纵身而起,飞腿对着付苍生的后脑踢出。眼见偷袭得手,付苍生却似脑后生眼,猛地一扭头,竟躲开了这一脚,薄天一脚踢空,手在墙边一撑,翻身变招,双拳擂向付苍生头顶。他情知付苍生武功极高,自己一招占了先手,跟着奋力出招,每招都是搏命的招数。
  付苍生身子一矮,躲过了薄天的两拳,横臂架开他接下来的单掌,跟着飞起一脚,扫在薄天的腰间。薄天只觉一股大力撞向自己,不由自主的横飞出去,砰的一声,撞在囚室的墙壁之上,只震得墙上红烛微微晃动,烛火在囚室的地上摇曳生辉。付苍生哈哈大笑,赞许道:“好小子,竟然能被你寻到此处,果真有几分胆识,倒是老夫失算了。”
  薄天挨了这一脚一撞,只觉得全身骨头如同散了架,这才知道自己的武功竟和付苍生相差如此之多,不由得心中一沉,甚是绝望。眼见付苍生走上几步,得意洋洋的看着自己,他环顾四周,见南宫琴语仍旧跪在地上,低着头一动不动,显然又是被折磨得神智不清,斜眼一看,囚室的木门仍是半开。薄天咬了咬牙,撑着站起身子,抹了抹嘴角鲜血,忽地向南宫琴语扑去。付苍生一时不解其意,跟着抢了半步,薄天见晃得付苍生错开了这半步,却在空中翻了个身,双脚在地上一蹬,如大鸟一般,展臂飘出了囚室。

  薄天这几下兔起鹘落,实是用尽了平生之力,只听身后付苍生赞道:“好轻功!”他不敢怠慢,余光瞥见付苍生追了上来,忙推开卧房的铁门,从许多关着女子的牢笼之间穿过,只冲向地道尽头。付苍生虽是武功盖世,但一来薄天的轻功得自赵罡真传,本就神妙无比,又兼在囚室中一刹那间晃开了付苍生半步,占了先机,二来薄天少年人脚程快,付苍生内功虽深,轻功毕竟略差一筹,是以堪堪追着薄天出了地下密室,却还是差着两步。
  薄天眼见此时救出南宫琴语已是无望,便当机立断要逃出去寻到程雪,他穿过密室,跃出付苍生的卧房,顺着原路飞奔。付苍生一时托大,竟给薄天逃了出去,眼见二人越差越远,索性运起内力喝道:“众位英雄快来助我擒住这小淫贼!”这声音被辅以内功,响彻夜空,远远传了开去。原来江湖群雄方才在付苍生府上散了场,此刻正三三两两散去,陡听得薄天就在府上,登时乱作一团,人人都不甘错过这场风头,各执刀剑,大声招呼,都要生擒这十恶不赦的淫贼,一举扬名立万。

  薄天听得周围呼声四起,更加快了脚步,冲向府门。眼见快到了门口,忽地两个汉子闻声而来,薄天侧身一闪,从二人高举的长刀缝隙中穿过,直如蜻蜓点水,极是飘逸潇洒,穿门而出。但他被这两刀一阻,便被付苍生抢上了两步。付苍生眼见薄天后心就在眼前,心下大喜,虎啸一声,翻腕作爪,对着薄天肩头抓下。怎知手指甫要搭上薄天肩头,蓦地寒光一闪,一柄长剑从侧面刺出,只吓得付苍生急忙缩手,手指险些被长剑斩断。
  但付苍生毕竟武功盖世,一手收回,另一手顺势一掌拍出,薄天听得脑后劲风吹过,急转过身,便听得一声闷哼,一个白色身影中了付苍生这一掌,长剑当啷一声落在地上,身子如断线风筝一般,远远飘了开去。薄天只觉得呼吸一窒,脑中嗡的一声,跟着冲了上去,抱住那身影没了命的狂奔。付苍生被这一剑一耽搁,更是追赶不及,刚要跨步,忽听身后一阵嘈杂,转过身,只见院落中火光冲天,竟起了大火。付苍生心中微微有些惊疑,眼见薄天越逃越远,哼了一声,转身入府,赶向起火之处。

  薄天逃开几步,却不见付苍生追来,转头一看,隔着付苍生的府门,只见付苍生府中被大火烧的有似白昼,隐约看到一个窈窕的人影俏立在绣楼之上,目送着自己走远。他见付苍生不再追来,心下稍安,低下头去,却见怀中这人中了付苍生当胸一掌,已是脸如金纸,嘴角渗出两行鲜血。薄天虽是胆大妄为,此刻也只吓得双腿一软,险些坐倒在地,低声问道:“雪儿,你还好吧?”
  这斜刺里一剑逼开付苍生的人正是程雪,也亏得她这一剑去势凌厉,付苍生的一掌只是以攻代守之间的顺势反击,否则以付苍生的掌力,只怕当场便要了程雪的命。薄天见程雪神色极是憔悴,只吓得不知所措,眼见身后付苍生府中又涌出许多人,追向自己,他只得强自打起精神,运起轻功继续奔逃。这一路行走如飞,慌不择路,不觉已逃到了城外一片荒山野岭,四下无路。薄天向后看去,见仍有许多江湖豪杰紧追不舍,远远跟在后面。他经此一番,已是身心俱疲,加上怀中程雪受伤极重,更是无心再跑,一闪身,钻进树林间,转过山岭,寻到了一个可以容身的岩洞。

  薄天吁了口气,轻轻将程雪放在地上,月光之下,只见她脸色煞白,呼吸极是微弱,不由得大惊失色,俯下身说道:“雪儿,你没事吧?”程雪听到薄天呼唤,睁开双目,冲着薄天勉强一笑,嘴角却又涌出一股鲜血。薄天只吓得全身颤抖,一手半搂着程雪,一手按在她后心的灵台穴,潜运内功,将内力缓缓输向程雪体内。程雪只觉一股热流传遍身子,精神微微一振,柔声问道:“天哥,你没受伤吧。”
  薄天微微摇头,又运了好一会内功,方才罢手。他生性跳脱,向来疏于打坐炼气,练得都是外家功夫,是以内功并不深厚,输了这些许内力,便甚是疲惫。他见程雪脸上微微有了几分血色,心中稍觉安心,说道:“雪儿,你怎么来了?”程雪倚在薄天怀中,仰头看了他一眼,细声细气说道:“天哥,你我这许多年来相依为命,我……我怎能放心让你孤身犯险?”
  薄天听程雪语音低沉,但语调缱绻缠绵,实是蕴涵着绵绵长情。不觉心头一热,低头看了程雪一眼,见程雪目光如炬,正深深凝望着自己。程雪咬了咬毫无血色的嘴唇,又说道:“天哥,我这便将别后的经历都如实讲给你好不好?”薄天见她极是憔悴,忍不住说道:“好妹子,你先好好休养,待养好了伤,日后再讲不迟。”
  程雪轻轻摇了摇头,说道:“我胸口闷得紧,若是此刻不说,只怕日后便没机会再说了。”薄天听她说胸口发闷,心中一动,伸手到她胸前,想要解开衣衫查看她的伤势,却又微觉不妥。程雪温柔一笑,惨白的脸上泛起两抹晕红,低声说道:“你看便是,我……我……我早便是你的人了。”

  薄天越是听程雪如此温柔,心中越是不安,轻轻解开了程雪胸前的衣带,掀起她的衣衫,借着岩洞外斑驳月影,只见程雪胸前皮肤柔嫩滑腻,一片雪白,竟似和洞外明月一样,散发着皎白的光芒,不觉看得痴了。他定了定神,仔细查看程雪的伤势,这才看到程雪左胸上留着一个紫黑色的掌印,下面的肋骨也已断了数根,似是已震断了心脉,实是受伤极重。薄天替程雪盖好了衣衫,只觉得天旋地转,俯身要抱起程雪,口中说道:“我这便带你去找郎中。”
  程雪勉强抬起手臂,作势止住薄天,说道:“天哥,你千万莫要冲动。”薄天听得一怔,想起莫说程雪伤势已是无幸,就算伤势有救,此时江湖上人人都在追杀自己,就连此刻岩洞外也被人重重围堵,茫茫江湖之上,又到哪里去寻医求助?想到此处,不禁颓然坐倒,怔怔发呆,泪珠滚滚而下。
  程雪见薄天哭得伤心,伸出手轻轻牵住了他的手指,安慰道:“天哥,生死有命,勉强不来的。我能够与你相知相守这许多年,已是幸运之极,本不该奢求太多。”薄天听程雪说得凄惨,只觉得心如刀绞,恨不能替她受这些苦楚。程雪喃喃说道:“天哥,我有许多事,实在不该瞒着你,只是……只是心中犹疑不定,不知怎么开口,此刻我全都跟你说出来,只求你莫要怪罪我。”薄天拉着程雪的手,坐在一旁,见她脸色苍白,脸上神情却是温婉恬淡。不禁心中一酸,哽咽道:“好妹子,我心里实是从未怪过你。”

  程雪淡淡一笑,说道:“那是自然,我就知道你不会怪我。”她喘匀了气,朱唇微启,说道:“那日分别之后,南宫前辈便收了我做徒弟,一路边向蓬莱阁去接应你,边传我武功,她说她的剑法唤作梨花剑法,使将开来,剑尖闪出的寒芒如朵朵梨花,簌簌而下,我亲眼见她演示剑法,果然美妙至极。我本想我本就不会武功,资质又差,但南宫前辈不厌其烦,反复指点我,到得蓬莱阁,我终于勉强学会了这套剑法。南宫前辈又告诉我说,你的师父和她本是一对夫妻,你师父从东海上悟出了一身怪异武功,可以……可以用来和女子……”
  她说到这里,脸色微微泛红,瞥了薄天一眼,咬了咬嘴唇,续道:“这怪异武功可以和女子交合双修,对内功的增益极大。南宫前辈听说你只是用来欺侮我,却从不借机修习内功,连声骂你只知胡闹。我替你辩解说是多半你也不知修习之法,南宫前辈才不再说你。她将这修习之法跟我说了一遍,我却只是似懂非懂,勉强记了下来,只等着……只等着有机会向你提起。南宫前辈还说,你师父又将这梨花剑法删繁去简,从中化出另一套供男子使用的剑法,双剑合璧,威力无穷。我听得很是欢喜,心想等重逢了你,便央着南宫前辈将这男子的剑法再传给你,自此就没人再能欺负我们了。”

  薄天泪眼朦胧中,见程雪脸色泛红,眼中散发着兴奋的光芒,显是回忆起了当时的情形,自然也是换做了彼时的心情。薄天心中一阵阵剧痛,却又不忍心打断程雪,只得强作欢颜,冲她点了点头。程雪喘了几口气,忽地脸色一黯,又缓缓说道:“可惜到了蓬莱阁,却没有寻见你,我和南宫前辈一打听才知道,原来侠义堂已被灭了满门。南宫前辈查探到燕家大小姐并未遭毒手,便猜到了是被你所救。我当时听说你只救了旁人家的小姐,心中便有些芥蒂,后来遇到了燕大小姐,见你和她甚是亲昵,她美貌可爱又远胜于我,更是不快,对她的态度也有些冷淡。其实燕大小姐身世可怜,却又如此善良仁侠,对你更是一片真心,我实是不该那般对她。天哥,我如此善妒小气,是不是很讨人厌?”
  薄天低头见程雪一双秀目凝视着自己,急盼着自己的回答,不禁心中一软,连连摇头,说道:“怎么会?是我从前只顾着胡闹,若是早发现你的一片深情,又怎么舍得丢下你,自己先去蓬莱阁,唉,都是我不好!”程雪微微一笑,牵住薄天手指,说道:“这怎能怪得到你?”薄天见她柔情似水,心中一动,脱口而出道:“好妹子,等你养好了伤,我便娶你为妻,好不好?”

  程雪本是笑意盈盈,听了薄天此言,却忽地脸色一变,嗫嚅了几句,眼中噙满了泪水,终于轻声说道:“我……我已不是清白之身,怎配得上你。”薄天听得大惊,颤声说道:“什……什么?”程雪双目一闭,泪水便顺着脸颊流入发髻。
  她深吸了口气,缓缓开口说道:“那日在蓬莱阁没寻见你,南宫前辈便带着我去了青州,说你多半会护送燕大小姐去王家庄她舅舅那里。怎知到了王家庄已是深夜,却见那王庄主脸色郑重,指挥着庄上子弟们布阵御敌。我们以为他是在全力保护燕大小姐,便猜到你多半也在那庄中。才等了片刻,那付苍生便带着许多黑衣人杀进了王家庄,他武功实在太高,王家庄虽是戒备森严,却被那付苍生杀得落花流水。我担心你也在庄上,想去帮你,便贸然露了面,却被付苍生遇个正着,他见了我便哈哈大笑,将我擒住捆了起来。当晚……当晚便就在这王家庄中将我……将我……”说到这里,全身颤抖,终于哇的一声,喷出一口鲜血。

  薄天心中又惊又痛,他和程雪重逢后,见程雪态度异常,心中已是盘算揣测了无数次,却怎么也没料到程雪竟蒙受了如此欺凌,想起程雪那弱不禁风的样子,竟独自一人扛着这等委屈一路跟随自己到此处,默然忍受如此遭遇,只觉得心痛欲裂,轻轻抱起程雪的身子,见她这一口鲜血喷在了她自己的白衫之上,如白壁上缀着的点点桃花,极是凄美。
  程雪定了定神,缓缓睁开双眸,见薄天正紧咬牙,恨得全身直抖,便对着薄天安然一笑,柔声劝慰道:“天哥,你莫要着恼,别气坏了身子。”薄天牙关咯咯作响,颤抖着说道:“我……我不杀了那恶贼,誓不为人!”
  程雪本就受伤极重,这一番心神激荡之下,又喷出了一大口血,更是气息微弱,倚在薄天怀中,轻声道:“天哥,我……我怕是撑不住了……南宫前辈传给我的剑法,和那……那交合双修之法,我都已记在了一本小册上,我这些日子每晚独居一房,便是偷偷撰写此册。此刻那小册放在了燕大小姐的身上,燕大小姐被我安顿在城郊那家酒楼之后的一户人家中,想来还算安全。你去找到燕大小姐,和她一起照着小册好生修习,去打败那付苍生,救出南宫前辈。她那日后来为了救我,自己却陷入了付苍生的手中,我……我实是无颜再面对她,不配做她的弟子,更不配做你的妻子。我本想早些跟你坦白了此事,便自行了断,但一来南宫前辈还未曾救出,二来……二来我实是舍不得离开你……几次犹豫未决,始终不敢自尽,如今这般了结此身……倒也是极好的了。”
  薄天只听得泪如雨下,说道:“谁说你不配做我妻子?”抬起头,见洞外皓月如雪,洒下一片皎白纯洁,薄天跪在程雪身侧,说道:“以此明月为鉴,我薄天今日便娶程雪为妻,若有半分假意,教我……”程雪呜的哭了出来,说道:“好了天哥,莫要再说了,你再说下去,我……我更舍不得死了……你不嫌弃我,我便极是欣喜了。”薄天搂住程雪的身子,颤声道:“我……我怎敢嫌弃于你?我只盼着和你白首同心,永不分离。”

  程雪急喘了几下,已是气若游丝,星目迷离,嘴角又渗出一股鲜血。程雪迷迷糊糊的说道:“天哥,你忘记了吗?我们……我们早已白首同心过了。你可曾记得那年冬天山西那场大雪,那时我们已是身无分文,无处容身,只得挤在人家的马棚里驱寒,大雪落在你我头上,我哭着说冷,你便紧紧搂着我,说……说这也算是你我共白了头,我听得心中好暖,便不觉得那么冷了。”薄天抱住程雪的身子,听她说起这些往事,回想起这些年来二人朝夕相处,历尽了江湖风雨,再看着眼前程雪的气息越来越弱,只觉得有如一把利刃正一刀一刀割着自己的心头。
  忽听程雪轻声道:“天哥,我好想被你欺负一辈子。”薄天心中一酸,低声安抚道:“好啊,那我就欺负你一辈子。”程雪嗯了一声,双眸紧闭,又说道:“这辈子不成啦,若是我先到来生,我等着你。”薄天听得此言只觉得全身一震,割着自己心头的那把利刃竟似猛地刺中了自己的心窝,只觉得心中一阵剧痛。只听程雪又说道:“我……我好冷……”说到这里,声音已是细不可闻。薄天听她说冷,将她紧紧拥在怀中,却不闻程雪再有声息。
  薄天陡觉自己的胸腹间如空了一般,竟再无疼痛之感,岩洞外的树林间仿佛风声骤停,树叶的沙沙之响也似在千里之外,整个世界有如停滞下来。薄天低下头去,见怀中程雪双眸轻轻闭合,长长的睫毛还沾着几滴泪珠,脸色惨白,嘴边兀自带着两道血痕,流到颈下。一张秀脸在月色下犹如花树堆雪,温玉凝珠,唇角微微上扬,神色间极是淡然安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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