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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忧从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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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langzigege   |   ✉ 发送消息   |   5519字  |   免费   |   2020-08-29 14:11:35
第十章 忧从中来

  燕荛见这程雪面色惨白,形容极是憔悴,一双秀目呆呆凝视着薄天,心头蓦地闪过一丝妒意。她自小娇惯,所有人都尊她是千金大小姐,从未尝过与人争宠的滋味,此刻独自站在一旁,看着薄天为了程雪气得全身发抖,想起初遇时二人的亲昵,甚是担忧自己会被冷落,不禁慌乱起来。
  正胡思乱想间,只见那边船帮众汉子纷纷站起身来,几个年轻急性的几乎便要冲上来。那姓陈的汉子见薄天露了一手绝顶轻功,倒不敢乱起冲突,拦住身后的众人,横刀抱拳道:“小兄弟行侠仗义,轻功着实令人折服,但这女子赖账在先,打人在后,实是不该。这中间莫不是有甚么误会?”这一番话不卑不亢,进退自如,足见此人的江湖经验甚是丰富。

  薄天若是趁机胡诌几句,各退一步,亦是不难,但他眼见程雪被人欺侮,不禁怒从心起,忍不住重重哼了一声,抱着程雪反而踏上一步,傲然环视众人。那一众船帮弟子在金陵扬威多年,在这秦淮河沿岸的众酒家面前颇有些头脸,这姓陈的汉子能和薄天如此客气,已是给足了面子,见薄天丝毫不买账,也甚是恼火,右手一摆,众汉子一拥而上,将薄天三人团团围住。
  那些酒保从地上搀起那姓崔的掌柜,这掌柜被薄天一脚踢翻在地,已是鼻青脸肿,本来不敢做声,见船帮肯替自己出头,甚是得意,躲在众人身后破口大骂。薄天冷冷瞪了那崔掌柜一眼,只吓得那掌柜连退几步,不敢再做声。一时间小酒馆内剑拔弩张,气氛甚是凝重。燕荛心中惴惴,伸出手轻轻牵住了薄天的衣袖。

  正对峙间,只听门外脚步声响起,几个壮汉簇拥着一个衣饰华贵的中年人走了进来,这人五柳长髯,面如冠玉,身形微胖,但双目带光,一看便是内功深厚,造诣非凡。那围住薄天的众船帮汉子齐齐转向此人,拱手见礼,齐道:“见过沈帮主!”
  薄天和燕荛对视一眼,默然无语,心中所想的都是本不想去牵连燕荛的姑姑姑丈,却还是被他们遇了个正着。那沈帮主点了点头,瞥了薄天三人一眼,淡淡一笑,转回头对那姓陈的汉子笑道:“陈堂主,你也一把年纪了,怎么愈发孩子气,还带着众兄弟在这喝酒寻衅?”那陈堂主被这几句话窘得脸上一红,只得哈哈一笑,说道:“帮主说得是,让你见笑了。”一挥手,撤了围着薄天的众汉子。

  那沈帮主转过头,看了薄天一眼,似是等着他开言道谢。薄天怒气未消,但也看出这沈帮主气量非常,又碍着他是燕荛的姑丈,深吸口气,抱着程雪微微躬身为礼,说道:“晚辈胡闹,多有得罪,多谢前辈宽宏。”那沈帮主点了点头,带着众人转身便走。燕荛自觉这一路连累了许多人为自己丧命,见姑丈没有认出自己,反倒长长舒了一口气。
  薄天行走江湖多年,所见人不知多少,却也不禁为这沈帮主的潇洒大气所折服,连连点头,暗自钦佩。一时被他的豪气所感,横目见那崔掌柜和几个酒保没了船帮的照应,躲在角落不敢吭声,心中反倒有些过意不去,伸手摸出几个铜钱,拍在桌上,一手抱住程雪,一手拉着燕荛,昂然走出酒馆。

  他带着两个姑娘沿着秦淮河岸一路疾走,心中挂念程雪的遭遇,再无适才迎风赏月,看酒绿灯红的惬意心境,转到一处僻静丛林,这才放下程雪,见她衣衫褴褛,形容比之分别之时更加消瘦,不禁大是怜惜,俯下身问道:“妹子,这是怎么了?”燕荛听得薄天这一声妹子叫得极是亲昵,她是情窦初开的少女,耳听得自己的意中人如此温柔的称呼别人,忍不住涌上一阵妒意。
  程雪脸色惨白,浑身颤抖,紧紧咬住下唇,目光躲闪,立在原地一声不吭。薄天心中焦急,却又不忍心连连追问。此时虽是初夏,但河边风大,一阵夜风吹过,程雪的衣衫单薄,在风中瑟瑟发抖,便如一枝摇摇欲坠的梨花。薄天看得心痛,将程雪轻轻揽进怀中,柔声道:“好妹子,怎么会成了这样,是谁欺负你了?南宫师娘呢?”
  程雪咬了咬嘴唇,似是下定了决心,从薄天怀中挣脱出来,低头轻声道:“那日分别后,我和南宫前辈追着你一路到了蓬莱,却发现晚了一步,侠义堂已是……已是……”说到这里,转头看了一眼燕荛,忙住口不说,隔了片刻,才续道:“南宫前辈带着我查探几番,猜到燕大小姐被你所救,便带着我向青州走,到了青州已是深夜,到了王家庄仍没寻见你,却见到了付苍生带人闯进王家庄,南宫前辈忍不住出手……却被那付苍生擒住绑走了……我一路寻到金陵,终于等到了你……”程雪这最后几句话声音颤抖,语调极低,若不是此处僻静,早已听不清她在说什么。她说完了这番话,蓦地身子一软,昏倒在薄天怀中。

  薄天心中一惊,忙伸手去探程雪的呼吸,见她虽是昏厥,气息反倒比分别之前更加沉稳,不禁微觉奇怪。他本是要带燕荛寻到南宫琴语相助,结果乍闻南宫琴语被付苍生擒去,已是有些不知所措。想起付苍生能将林小乔调弄得奴性极强,南宫琴语这等绝色容貌落在了付苍生手中,不知要受到多少折磨。想到此处,暗下决心,定要救出师娘。
  转头看向燕荛,见她撅着嘴唇,叉腰站在一旁,见薄天看向自己,轻哼一声,扭过头去,眼中却泛起了泪花。薄天见她甚是孩子气,忍不住好笑,想到自己大仇未报,又要肩负救出师娘的使命,还要照顾这两个姑娘,反倒是激发了侠义心肠。他强自镇定下来,扶着程雪在树下石凳上躺好,解下外衫,披到程雪身上。这才转头笑道:“荛儿,怎么啦?”
  燕荛白了薄天一眼,见他脸带坏笑,知道自己的心思被他看穿,禁不住脸上一红,轻哼了一声,偷眼去看程雪,见她裹着薄天的衣衫睡在石凳之上,长发委地,月光洒在她的脸上,更显得肌肤如雪。她对自己的容貌向来极是自信,却也不由得承认眼前这位程家姊姊实不在自己之下,与薄天相知又早于自己,不禁又是忧上心头,转向薄天,轻声问道:“薄大哥,你会不会不要荛儿陪你了?”说了这句话,已是眼圈泛红,痴痴凝望着薄天。薄天心中一软,看着燕荛痴缠的模样,竟一时语塞,只是连连摇头。燕荛甜甜一笑,纵身入怀,紧紧抱住了薄天。

  薄天从前和程雪相依为命,虽都不曾表白心迹,对彼此也是无比关切和依赖,而后遇到了燕荛,二人几番同生共死,互生情愫,又通过绳艺之术心意相通,许下盟约。薄天这才体会到了情爱之味,此刻重逢程雪,回想几年来程雪对自己的一言一行一颦一笑,当真是千依百顺,任凭自己捆绑调教,这才明白程雪对自己早已情苗深种,只是她沉敛如水,不像燕荛这般热情似火,敢于大胆吐露心声。
  此时月上柳梢,繁星满天,隔着一排排修竹红瓦,隐隐还能听到秦淮河上传来的欢歌笑语。树丛间这三个少年男女却默然无语,各怀心事,这腥风血雨的江湖之上,虚与委蛇的秦淮风月场中,却在此处泛起了一片温婉柔情。

  次日一早,薄天一觉惊醒,只觉自己靠坐在树根,燕荛倚在自己肩头,还在睡梦之中。自己的衣衫盖在二人身上,忙转过头,却不见程雪的身影。他甚是惊慌,轻轻扶着燕荛靠在树上,自己抽身站起,四处眺望。正惊疑间,只见程雪提着一篮果子小菜,从树丛间穿出,递到自己面前,低头站好。
  薄天心下又感动又怜惜,伸手去拉程雪的手,却被她躲了开去。薄天见程雪躲躲闪闪,心中不耐,更不客气,运起擒拿手去捉她手腕,程雪见薄天招式递来,心知就算反抗也是徒劳,双腕伸出,任凭薄天拿住,反剪到身后。薄天一手拿住程雪的双腕,一手托起程雪的下颔,低声笑道:“怎么几日不见,反倒生分起来了?”
  程雪被薄天托起面颊,一双秀目呆呆看着薄天,嘴唇嗫嚅了几下,欲言又止,蓦地目光低垂,身子微微扭动,想要挣脱双手。薄天只觉程雪有些奇怪,心中甚是不解,想要开言询问,忽听那边燕荛一声轻哼。转过头去,见她不知何时已经睡醒,见薄天和程雪站在一起,心中苦涩,又不敢多言,只好轻哼一声,抱膝而坐。薄天正微微一怔,却见程雪趁机挣脱了反剪着的双手,扑地跪倒在地,垂首说道:“雪奴已将早饭买回,请主人食用。”

  薄天暗自一呆,从前程雪虽也曾多次自称为雪奴,但每次都是在自己胡闹之时用长绳或是擒拿手制住了她,程雪无计可施,又拿薄天全无办法,这才跪倒在地,自任为奴,服侍薄天一番,哄得他心满意足。似这般无缘无故的突然作此态,倒是头一遭。
  这边薄天正犹疑间,倒是惊得那边燕荛心中乱跳,她之前一直未曾向薄天问起过程雪,只道是和自己一般,都是他的红颜知己,一晚下来,见薄天对程雪关爱回护,更确定了自己的想法,这才倍感压力,暗自妒忌。怎知程雪竟会突然跪倒,自称为奴不说,竟叫薄天做“主人”。

  燕荛心中当真是百感交集,见程雪不过是薄天的奴婢,不觉有些暗喜,却又对程雪有些同情。甚至是担心今后自己也会变成程雪这般模样,想像自己跪倒在薄天面前,自称为奴,也叫他做主人,蓦地双腿一软,满面羞红,自己也不知是个甚么滋味。正胡思乱想间,只听薄天温言对程雪道:“好妹子,你这是做甚么?快起来啊!”燕荛侧目偷看,见薄天眉头微蹙,甚是关切,完全不似对奴婢应有的神态,不由得又有些慌乱。
  只见程雪又躬了躬身,低声道:“是,主人。”这才双手在膝上一撑,缓缓站起身来。她的白色长裙已经破烂不堪,这一番跪倒在青石板上,只压得双膝满是淤青,燕荛看得甚是不忍,苦于自己实在不知内情,她毕竟是少女心性,此刻坐在一旁,一双美目在二人之间看来看去,竟似置身事外,看得津津有味。

  薄天眉头一皱,始终猜不透为何程雪一再躲避自己,但看她可怜憔悴的模样,倒也不忍心表露不满,只好轻叹一声。转过头去,却见燕荛在树下抱膝而坐,一双大眼睛转来转去,模样甚是可爱,他忍不住好笑,招手道:“荛儿,这是程雪程姑娘,那日你们在林中见过一面的。”
  燕荛见薄天对她仍和前番一般,疑虑顿消,乖巧的应了一声,站起身来,走上几步,叫道:“程家姊姊!”程雪却似没听见一般,低头不语。燕荛知道程雪一路辛苦劳累,只道她心情不好,见她不理睬自己,也不以为意,温言安慰道:“程家姊姊,你莫要担心,我们一起去杭州,杀了那姓付的恶贼,救出那位南宫前辈。”程雪微微抖动了几下,低头道:“小女子实在当不起大小姐这般称呼,不如叫我一声雪儿便是了。”

  燕荛一呆,抬起头怔怔的看着薄天,薄天见程雪如此生分,越发诧异,心中已微感不耐,强笑道:“那怎么成,先入为大,日后定了名分,岂不是乱了称呼?”燕荛虽和薄天表露了心迹,却也当不得他如此调笑,虽是听闻薄天也要连着这位程家姊姊一齐娶了,心中微微一酸,但想到日后能和薄天结为夫妇,又是甜蜜又是羞涩,忍不住轻啐一声,满面羞红,低下头去。
  她芳心窃喜,偷眼看向程雪,见她低头垂目,看不清神色,但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嘴唇微微颤抖。燕荛自小受大侠燕冲的熏陶,虽是娇羞少女,却也颇有豪爽仗义之气,见这程雪也甚是激动,纵是微觉酸楚,心中竟也暗自替程雪欣喜,见她羞赧尤胜自己,忍不住笑道:“薄大哥说得是,先入为大,雪儿姊姊,小妹这厢有礼了。”薄天被燕荛逗得哈哈大笑,正欲出言调笑,却听程雪冷冷说道:“主人,燕大小姐,莫要取笑雪奴了。”

  薄天再也忍不住,皱眉说道:“雪儿,你到底要做甚么?这是怎么了?”程雪见薄天生气,又跪倒在地,将双臂背在身后,垂首道:“雪奴知错,请主人责罚。”薄天和程雪相依为命,在江湖上浪荡多年,嬉笑怒骂,不知历经过多少风浪。虽偶有争执,却从未见过程雪如此态度,不禁又莫名又恼火,想要发作,却又实是不忍心,只急得他疾走数步,一脚将石凳踢翻,衣袖一甩,从程雪身边大步走过,长叹一声,说道:“走吧,我们去杭州救师娘。”
  燕荛见薄天又焦急又无奈的样子,也甚是替他心急,见他远远走在前面,转过头,见程雪还直挺挺的跪在地上,双臂反剪,目光黯然。她心中不忍,抢上去扶起程雪,说道:“雪儿姊姊,你是不是有甚么不方便对薄大哥明言的,可否转告荛儿,让荛儿代为转述?”
  程雪站起身子,转过脸看向燕荛,燕荛只见程雪的一双眼眸中充满了泪水,脸色惨白,下唇竟已被她咬破,渗出血来。程雪向燕荛凝视片刻,转过脸去,幽幽一叹。燕荛只觉得程雪这一声叹息中似是蕴涵了无尽的凄凉和绝望,但她终究是没有对自己说出一个字。


  从金陵到杭州虽不算远,但也要走上三五日。薄天虽恼程雪态度冰冷,但见她衣衫破烂,想起她独自一人从青州流落到江南,只为了寻找自己,终究是于心不忍,取出银两,给她新裁了一身白衫。程雪仍是自称为奴,拜谢主人,只急得薄天上窜下跳,总算有燕荛在侧,从中劝解,才不至闹大。
  三人吃过了饭,收拾停当,茫然向南而行。此去虽是要找付苍生救出师娘,但付苍生武功盖世,又诡计多端,如何救出南宫琴语,却是全无头绪。加上薄天担心程雪身子虚弱,是以三人走走停停,走了大半日,才出了金陵城,眼见天色渐暗,只得寻个客栈安身。
  若是在之前,依着薄天的性子定会坏笑着要求开一间房,和两个小姑娘胡闹一番,但一来还要去救南宫琴语,二来这一天下来,竟是与程雪隔阂甚深。薄天回头瞥了眼程雪,见她漠然站在一旁,全无半点亲近之意,只好慨然一叹,说道:“掌柜的,烦劳开两间上房。”

  燕荛也跟着回头,瞧见程雪冷冷清清的站在一旁,忍不住对薄天说道:“薄大哥,让我陪雪儿姊姊睡吧。”薄天正要点头,却见程雪躬身轻声道:“雪儿当不得如此身份。”薄天百般哄劝,见程雪始终冷漠如冰,忍不住哼了一声,说道:“算了,荛儿,你来陪我吧。”说罢推开门进了房间。
  燕荛左右为难,但见程雪神情冷漠,也只得作罢,说道:“雪儿姊姊,你自己多加小心。”程雪躬身道:“是,多谢大小姐关心。”便钻进了另一间客房。燕荛天性烂漫,又遇到了薄天一路救护,虽是遇到如此大的变故,却也不曾被击倒。她见程雪的言行和神情哀婉至极,不知是经历了甚么事。她站在门外,始终想不通世上为何有如此多的苦难,呆立良久,愈发体会到了世事之艰辛无奈,轻叹一声,推门进了薄天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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