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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三的四月,我的学校有“关于前途的课程”。这肯定是在任何学校都会进行的,不管偏差值的好坏,都是共通的课程。而且,大部分人都不会认真听,这也是共通之处吧。
这样说的我也不例外,对“进路课”置若罔闻。并不是说将来怎么样都无所谓,也不是说已经决定了稳固的将来。只是,将来太过模糊,很难想象。
对这样的我来说,毕业这件大事一刻一刻地临近,在有趣又可笑的过程中,两人面谈的时期到来了。当然,没有明确目标的我,只是按照老师的指示学习,完全没有考虑前途的问题。
只是,一直随大流的我,这次也想要临时抱头。具体来说,我挑选了几所偏差值也能考上的大学,想用这些话来蒙混过关。
“你还没认真考虑过。”
被断然拒绝了。不愧是从一年级开始的孽缘,班主任和田老师似乎在某种程度上了解我的性格。总而言之,我这种肤浅的想法你早就看穿了。和田老师一脸惊讶地用手撑着额头,从身后的书架上拿出一本册子。那本厚得可以和电话簿、词典相提并论的册子,打着职业图鉴的旗号。但是,和四月收到的那本如同修学旅行书签般单薄的职业图鉴大不相同。
“那是什么?”
我的脸抽搐了一下,用嘶哑的声音问道。
“这是专门为像你这样的学生准备的特制产品。”
“我来读吗?”
“我没有换工作的打算。”
“是啊。”
和田老师很受学生欢迎。教得好,照顾得也好。而且,还能敏锐地体察学生的心情。教书正是他的天职。
话说回来,这本职业图鉴该怎么办呢?
(有点不想读啊。如果正常阅读的话,大概需要一周左右。)
“我不会让你全部看完的。”
和田老师苦笑着说,我的表情似乎很容易理解。然后,和田老师开始了心理咨询。
被问到将来想做什么,哪怕是模糊的。
我试着回答是有钱人,却被投来了看笨蛋的目光。顺便告诉了我几个页码。试着翻开一看,是旧七帝大学和医生、律师的页面。那确实是可以成为有钱人的职业,但不巧对我来说门槛太高了。
回答说过安定的生活后,这次被推进了公务员的工作。与此同时,他也坚定地认为,当公务员不像过去那么容易。
“现在报考公务员的人很多,我今年正好是第十次推荐公务员了。”
“有十个像我这样的人吗?”
“别让他们和你在一起。说他们是有钱人的,包括你在内只有三个人。太可怜了,就不说名字了。”
“有两个人吗?他们最后的目标是公务员吗?”
“一个人说要考东大,所以又要面谈了。另一个人是————”
刚嫌麻烦地叹了口气,和田老师又难以启齿地缩起了嘴。他一脸困惑地挠着后脑勺。和田老师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望着窗外继续说。
“是‘国畜’。”
“‘国畜’是那个?”
“啊,就是那个‘国畜’。因为他是男的,所以叫他‘雄畜’更准确。”
“国畜”————这是二十世纪男女都可以从事的职业之一。男人是“公畜”,女人是“牝畜”。它是用来代替一直存在到二十一世纪的、提供性服务的行业——风化业小姐或妓女。准确地说,是“国畜”把风化业逼上了绝种的绝路。
在“国畜”的种类中,除了“隶畜”之外,还有作为犯罪和借款的代价而无偿奉献给社会的种类,但这些种类并不是作为将来的选择而选择的,所以就不做说明了。
“先告诉我,缺点也做了,动不动就和固执啊。教师的工作是按学生的身高,尽力事情不是你最终承认了。不过,作为职业的稳定度是公务员并列或根据情况,那以上。”
只是,和田老师痛苦地扭曲着表情。
“那个职业谁都能做,不过因为有缘分。缘分不好的话,会经历一年的地狱。虽然只是直觉,但那家伙好像不太适合。”
“你说得好像亲身经历过一样。”
和田老师令人惊愕的经历终于大白于天下,正当我在心里惊讶时,他却一脸严肃地说:“喂,别闹了。”
“不是我,是我高中时代的朋友去的,是国畜相关的专门学校。那家伙最后说‘那里不适合我’,转到了普通大学————”
和田老师说话时,目光十分遥远。
概括地说,“公畜”和“牝畜”与其他职业的毛色不同。为了适应这种差异而进行训练的是与“国畜”相关的专门学校,但和田老师的朋友似乎无法适应这种差异。这样一来,一年的训练生活就像地狱一样,没完没了地抱怨。而且,在最后的最后那句“我们是好朋友”充满了不知是悲伤还是寂寞的感情。以我短暂的人生经验,实在找不到合适的词汇,和田老师的好友到底怎么了?
“只限专科学校的话,每一年都有退学的选项,这对我来说算是一种安慰吧。而且还为插班提供了便利。”
“可以一年退学一次吗?”
我抓住了可以中途改变的这一点。对于随波逐流的我来说,姑且体验一下是很重要的一点。最吸引人的是,他有一年的时间可以决定未来。
“是啊,像那家伙一样,有性格上的问题,也有像告一段落一样的问题。优等生也有一年就毕业的。”
“哦?”
“算了,那家伙就算了。没有时光机,后悔也晚了。不过,就是那个。你最好也不要轻易决定将来。”
看来和田老师的话是为了对我斩钉截铁。回想起和田老师刚才充满忧伤的态度,我无法轻轻点头。不管怎么说,我刚刚听过一个人在人生的十字路口上显著改变了人生的方向。
“不过,也没必要想得那么严重。只要能找到真正想做的职业,不管是上大学还是专科学校,都会有人要求重新来过的。”
我刚这么想,他就说了完全相反的话。对于说话条理分明的和田老师来说,这是很少见的事。
“到底是哪一种呢?”
“就算认真想,也不要想得太严重。”
“是、是……”
我表情暧昧地点点头。
“我明白了,我会再认真考虑的。”
我说了句值得表扬的话,站起身,准备走出前途指导室。因为稍微长了一点,给下一个人添麻烦了。是可以推心置腹的好朋友,这是起码的安慰吧。
“喂,等等,我忘了东西。”
(忘东西?带了什么来着?)
我带到前途指导室的只有一支我爱用的自动铅笔。作为前期调查写的那张纸和田老师一直保存着,应该没有东西带回去。
这么想着,回头一看,一本书让我产生了压倒性的存在感。竟然不是横躺着,而是直立着。没有任何支撑就能直立的书并不多。我一脸茫然地指着职业图鉴。
“那个必须带回去吗?”
“熟读也好,说几个有兴趣的职业问题读别管它。在卷末附录,平均年收入或裁员率刊登你从那个附近参考的话,应该是这样的。十月左右两方面谈中再听一次。”
“好的。”
说着,我想单手拿职业图鉴,却拿不起来。至少比同样厚度的电话簿重得多。厚厚一沓纸的电话簿和全页彩色的职业图鉴,重量自然不一样。
我无奈地把手里的自动铅笔塞进胸前口袋,双手拿着职业图鉴,走出了前程指导室。
夕阳柔和地照进走廊,将走廊染成微微的红色。坐在等候用的折叠椅上的少女,像阳光下的猫一样睡得香甜。好像让他等了很久。我怀着罪恶感,轻轻地摇了摇他的肩膀。
“绘梨佳,绘梨佳。”
“是吗?阿雪?”
抬头看着我的眼睛半开,我知道我现在还在梦和现实的夹缝中。她用力摇晃着朋友之一的绘梨佳的肩膀。
“轮到我了,下一个轮到绘梨佳了。”
意识终于清醒过来了,“啊——”我打了个懒腰,然后站了起来。
“好,我走了,阿雪。”
“说了奇怪的话,会被强加给你的,小心哦。”
“好厉害啊!好大啊!”
虽然是善意的忠告,但绘梨佳大概没有理解吧。倒不如说,现在看起来就像一只脚踏入了梦的世界。送走绘梨佳,我在等候用的折叠椅上坐下。我的面谈顺序是倒数第二。也就是说,绘梨佳是今天的最后一个,所以不用担心。
到绘梨佳的面谈结束,还需要多久呢?教师设定的时间是十五分钟,但包括我在内,按时完成的人很少。
(我也睡吧……)
射进来的阳光很温暖,是绝佳的躺倒天气。
只是睡得半途而废的话,会影响晚上的睡眠时间。不规律的睡眠是美容的大敌,无论如何也要忍耐一下。另一个选择是回教室拿包,但一想到绘梨佳也去拿包,就要花两次时间。
突然,视线停留在手边的职业图鉴上。
(将来啊……)
翻开职业图鉴,瞄准书末附录。噼里啪啦的声音听起来很舒服,但越靠近后面,声音和声音的感觉就越强烈。虽然说法有些奇怪,但这是为了不错过书末的开头页。
就在书还没结束的时候,一张[X_X]照片映入眼帘。我不由自主地停下手,发现是《国畜》那一页。上面详细记载了他的工作内容和待遇,但最吸引我的是照片上“国畜”戴着的项圈和与项圈相连的锁链。
————不可思议地,目光被“国畜”的身份证明项圈吸引了。
“嗯……阿雪。”
被无情的哭声惊醒的我,慌忙合上职业图鉴。“咚”的一声,不像是书本发出的声音,似乎在传达自己做了亏心事,但我却心急如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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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带着痉挛的笑容抬起头,看到绘梨佳拿着和我一样厚厚的职业图鉴,泪眼汪汪的伫立在那里。
我不禁苦笑着对绘梨佳说,“国畜”这个职业却莫名其妙地留在了我的脑海里。
第二次双方面谈,是在我忘记的时候来的。
在听到双方面谈的同时,我的脸痉挛了,这是令人痛心的失败。在只能认为是神的恶作剧的时机与和田老师四目相对更是如此。和田老师雄辩地说:“你不是说要读吗?”
直到半年后的今天,我仍然完全没有考虑过将来的事。只是按照妈妈和老师的要求学习。从以前开始,我就有认真做别人指示的事的性格。或许这就是我的惰性,但不管怎么说,这都是我的一面。
总之,必须要看一看,回到家,我立刻翻出了职业图鉴。埋在抽屉的最深处,无意中发现了最近抽屉不太滑的原因。仔细想想,虽然借了快半年,但既然没人催我还钱,应该没什么问题。
他实在想不出要去找一所合适的大学。一方面是因为被和田老师识破,另一方面是因为看到职业图鉴的瞬间,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单词。
(《国畜》啊……)
回过神来,已经到了职业图鉴的最后一页。准确地说,是翻开了除书末附录之外的最后一页。
那一页和以前看到的一模一样,是一个全裸的女人。她身上只穿了一个发出钝色光芒的项圈。像尾巴一样延伸的锁链是人以下的证明。
所谓‘国畜’,并不是什么忌讳的职业。直到二十一世纪,人们对从事色情业的女性存在着不少蔑视,但在生活在二十三个世纪的我看来,这是不可思议的。
基本上,职业是以劳动为代价获得报酬。也可以说是以时间为代价获得报酬。这在“国畜”方面也没有改变。
只是,“国畜”把全部的时间奉献给雇主,也就是“饲主”。不仅仅是时间。所有的权利都交给“饲主”。不管是谁,对“主人”都绝对服从。‘国畜’必然不存在一切自由。“国畜”这个职业可以说是从“人”到“物”的职业。
仅凭这些,似乎又恢复了过去的奴隶制,但与奴隶有决定性的不同之处。这是因为,根据法律,“饲主”有保证“国畜”健康的义务。这样想的话,也可以说是接近江户时代的奉公形式。
的确存在特殊之处,但这完全没有违背以劳动为代价获得报酬的根本原理。虽然也有贞操观念的想法,但那终究是向人索取的东西,而不是向人以下的‘物’的‘国畜’索取的东西。这不仅是我的想法,也是社会上普遍的想法。
“饲主”因为要养一只智人,所以大多是经济上富裕的人,也有不少“国畜”过着比一般人富裕得多的生活。
我把职业图鉴上的说明看了一遍,意识到自己的内心正在朝着成为“国畜”的方向摇摆。
经济稳定——至少不用为吃住发愁,有时还能成为有钱人。完全找不到缺点。和田老师也说过,和成为正式的“国畜”不同,如果是“国畜”专门学校的话,可以试着体验一年之后再选择另一条路。
(如果被说大学不行的话,就说出来看看吧)
看了看公务员等其他职业,我也没有什么头绪,茫然地想着这些。
◇
“进入社会意味着什么呢?”
两人面谈刚一开始,我就说了和以前一模一样的话,和田老师却突然开口。他抱着胳膊,一脸为难的表情。一副不容分说的样子,我没有开口,只是侧耳倾听。
“我觉得是自由变少了。”
我的内心仿佛被窥视了,下意识地握紧拳头。在被剥夺自由的职业这一意义上,我被屈指可数的“国畜”看穿了心思。
然而,事实似乎并非如此。
“我认为教师的职业就是尊重学生的意愿,不让他们误入歧途。”
“那又怎么样?”
“上次教导主任对我说‘升学成绩很重要’,你觉得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我不明白和田老师的问题是什么意思,便随心所欲地开口。
“不是原封不动的意思吗?”
“你经常说起坦率地顺从的学生,说得不好听顽固头脑硬化和也可以重命名。我认为,校长是‘你的班级中业绩留下这样的家伙是正确的升学吧?我知道天啊?啊?’的打算说了。”
“是这样吗?”
“这样啊。我也在社会生存以上,上司的压力,也没有理由不能忽视。然后,你分明是优等生的一群人,你还没有进入大学打算去想去的。进入大学,将来也可以摸索,之前说过的那样,最坏也可以进入专业学校或重新开始的。”
大体来说,这句话是在指示我,但总觉得有些不协调。和田老师的语气,怎么看都不像是在支持我。
“可是,你不是隐瞒了什么吗?”
我的身体再次颤抖起来。这次没有错。和田老师虽然没有看穿我是“国畜”,但也察觉到了我内心的迷茫。这或许就是和田老师受大家欢迎的原因之一。
我轻轻点了点头。和田老师明显地叹了口气。那样子与其说是惊讶,不如说是一种麻烦事从天而降的感觉。
“先说说看。”
“……”
“你说什么?”
“是‘国畜’、‘国畜’。”
“啊,原来如此。”
和田老师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虽说是学生,但女性提出想从事提供性服务的职业,也无可厚非。
“我想尊重你的意愿,但这是你认真考虑过的结果吗?”
和田老师的表情前所未有地认真。被那认真的眼神所震慑的我,毫不隐瞒地吐露了内心的想法。“国畜”这个职业,让我莫名其妙地着迷。
和田老师听完我的告白,隔着仿佛是永恒的时间,缓缓地编织着话语。他的声音很低,感觉很沉重。
“……知道了。我去找专科学校的详细资料。”
“你……不反对吗?”
我没想到会被反对,至少不会被完全支持,不由得发出了声音。和田老师像是在教导我。
“‘国畜’并不是什么不好的职业。也许我说过了,从将来的安定这点来看,他是出类拔萃的,也没有理由否定他。虽然心里不舒服,但又不是第一次。”
“除了我以外还有想当‘国畜’的人吗?”
“数年,一个人的。我也想第一次成为‘国家屠宰’学生至今时吓了一跳,也反对的。毕业后到样子去看了,但其弟子栩栩如生。吹倒,不好了,远远地看了”
仰望天空的和田老师,实际上是在追忆遥远的过去吧。
“所以我不否定你。如果不合适,一年后再联系我,我可以帮你商量出路。”
“谢谢。”
我自然而然地说出了感谢的话。和田老师谦虚地说:“作为教师,这是理所当然的。”但究竟有多少教师会做这种理所当然的事呢?至少我没见过和田老师以外的人。
总之,不管理由如何,他发自内心地为我着想,这句话让我产生了反应。
我深深地鞠了一躬,走出了前进方向指导室。
这样就没有回头路了。可能提前了。这样的想法在胸中产生又消失。尽管如此,我的嘴角还是很小,真的很小,却画着月牙。
◇
第二次面谈结束后,离毕业只剩下一眨眼的时间了。无论如何对成为‘国畜’并不避讳,但也不想到处宣扬,就嚷着要考合适的大学,和朋友一样学习。就像参加高考一样。在考生和其他学生必须分开的场合,他要么装病,要么拜托和田老师帮忙,才躲过一劫。
另一方面,“国畜”的专门学校——被称为国畜养成所的入学考试其实很简单。考试也太狂妄了。从“人”到“物”————出于放弃人权的考虑,要写的文件堆积如山,说服父母也费了不少力气,但考试本身只是体检。一半是文件,另一半是附近医院简单的血液检查。没有比这更简单的入学考试了吧。
“嗯,希格,希格,阿雪。”
绘梨佳在怀里哭泣。因为是毕业典礼,号啕大哭根本停不下来。我自己也止不住地泪水夺眶而出,感到撕心裂肺,却又感到心中空空如也,体味着独特的寂寥感。
我和绘梨佳所抱有的感情,一定是不一样的。我并不是在怀疑我和绘梨佳的友情。只是,绘梨佳为毕业典礼的场景而流泪,我则为今生的离别而流泪。
如果成为‘国畜’,就没有自由。别说和绘梨佳见面的机会了,连联络的机会都没有。如果“饲主”是好人,或许可行,但不能考虑得那么方便。
我第一次感受到了“国畜”这个职业的残酷。这是只注重优点,不考虑缺点的代价。
那天,包括绘梨佳在内,她和班上大部分同学一起去玩了。
第二天,和要好的朋友们出了一点远门。在有名的温泉街,举办了小小的毕业旅行。
第二天,在常去的卡拉ok吵了一整夜。最后,嗓子干枯了,就像默片一样奇妙。
明天,明天,明天————
————第二天,我站在平台上。
身上只有钱包和手机。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不管带多少行李去,结果都是在那边被没收,被送回家里。
我呆呆地等着,新干线在尖锐的刹车声中到站了。虽然不是直通国畜养成所,但至少完全离开了我居住的地区。这十八年来,也许是最后一次踏上这个出生成长的城市的土地。
这件事让我至今仍有乡愁,但我还是踏出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