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第一百四十五章 一往无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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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德伊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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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91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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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05-22 22:31:33
“你不可能是!”
“可我确实是。”
回过神来时,楚陵这才发觉眼前的少年和镇抚司的争吵还没结束。
“就算你有再多理由,我就问一句话!你身上怎么没有箜篓的花香味?她的香囊去哪了?我是不可能忘记带香囊的,那股香味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忘记!那你呢?”少年涨红着脸指着镇抚司道。
箜篓?她……她……
“她死了,她们都死了。”镇抚司无悲无喜地站着,平静地仿佛是在按部就班地念公文,不带一点情绪。
“那你干了什么?你都干了什么?你怎么能让箜篓出事?你为什么在箜篓出事后还能这般恬不知耻地说出来!你不是我!你不可能是我!深感耻辱,我深感耻辱呀啊啊啊啊!!!”少年咆哮了出来,双眼飙泪不止,“箜篓呀!!!!”
对啊,箜篓,箜篓!!
她,她!她!!!
楚陵几乎是来不及多想,他疯狂地狂奔而出,向着城外那条他永世不忘的河狂奔而去,他情绪激动而几近崩溃,但眼下,只要还有箜篓在,只要还能再见武箜篓一面!
哪怕一面呀啊啊啊啊啊!!!
但是,没有,没有最后一面。
只有河里漂满了的脸面模糊的躯体,发狂的楚陵窜进河里,他使劲地想要回忆起箜篓的面庞气息和轮廓,但是这些独属于她的感觉和记忆却在随着河水的冲刷而不断消减,也许是长年未见,也许是女人接触多了,也许是酒喝多了,也许是骑女人骑多了……
楚陵,竟再也不能完整地想起武箜篓的面容,只有碎片,如镜子般无数的碎片,碎片中倒影着许多高萤星,童悠悠,祝凰,甚至句安的影像,但是,但是……
是什么时候,自己连箜篓的脸都记不清了???
是什么时候……
啊……你,你是……
楚陵惨然地抬头,惊喜地发现岸上立着一名女子,她的衣衫,她的发髻,她的面容,和自己映像中武箜篓的轮廓完全重叠,没错,她就是武箜篓啊!她就是啊!
“箜篓!是我!是我楚陵呀!是我呀!”
在这种时候,几近癫狂的楚陵只是想要一声应答,只要能听见武箜篓的声音,他就能解决一切,他就会相信自己依然深深牢记着武箜篓,他不是什么苟活的酒囊饭袋,他依然有理想有报复这一切都是骗自己的……
但,楚陵最后的希冀也被粉碎了,由岸上的女人亲口说出,彻彻底底地砸碎他的希冀,粉碎他的脊梁,将他作为人的尊严和自觉彻底完全地剥下。
“你谁啊?”——岸上的女人用完全无法理解的语调问道。
“啊——啊?啊!我?我是……是……”
“我是谁……我?”
“我……”
……
双眼瞳孔乌黑而不带一点光彩,只有眼角的一抹干涸了的泪痕还曾经有点生气,瞳孔混沌地如同一滩墨水般的楚陵直立着,手中的长刀依然保持着挥舞的姿势,只是——他一动不动地立在原地,如同一尊蜡像般僵硬无比。
“耶耶耶~”双足直立着的一圈十数只黑山羊包围着楚陵如同围着篝火唱跳着的人们般缓缓摇摆着行走,口中发出写含糊不清的声音。
血肉,枯草,摇摆。
严重的精神污染足以将楚陵同化,眼下他已经失去了意识,想必堕落成非人一般的东西也是迟早的事罢。
“簌簌……”白毛红眼的长耳兔子咀嚼吞咽着草尖,草茎,草根,将身体隐藏在草丛之中,略昂起头看着那一圈黑山羊和其中的楚陵,看两眼又埋头吃草。
草地在骤然间枯黄,浆白,萎缩,腐烂,仿佛冬日到了一般。
“耶耶耶!”黑山羊们发出了更加粗糙而高亢的声音。
“簌!”一部分兔子随即以夸张的角度高昂起脑袋完全不怕折断,瞪大着鲜红的双眼,口中嚼咬着自己的唇肉,而另一部分兔子则惊慌失措地奔逃而开。
这是一个可爱的女孩,一头银白色的及腰长发轻轻摇曳着,头上的一对长兔耳随着女孩的步伐而一晃一晃着,一侧别着一颗洁白的兔门牙作为发饰,一袭洁白的过膝连衣长裙前后晃动着,摇晃间不断露出女孩白皙的大腿肌肤。女孩半眯着那鲜红的眼睛,双手背在身后,如同过节有糖葫芦可吃的小孩子一般轻蹦跳着走着,白皙的小脚丫踩在草尖上,如同蹦跳的螳螂般从一根草尖跃到另一根草尖上,发出些稚童般的清爽笑声哭声。
女孩的身后草丛在顷刻间枯萎浆白腐烂。
一只眼睛位于左脸颊,一只眼睛位于右脸颊,一只眼睛位于左眼下,一只眼睛位于右眼上,鲜红,深邃,不可名状。
一阵劲风袭过,裹带来一股血腥味的同时将女孩的白裙摆一下子掀地老高,但是那高扬起的裙摆之下并没有白皙如牛奶豆腐般滑嫩的肌肤,只有一大股如线条肉丝般的红赫深色腐肉,如围墙和裂土一般的一道道的深浅沟壑。
而藏在那沟壑之间的,就是随着沟壑舒展而张闭的一只只同样鲜红深邃的眼睛。
人类应当只有两只眼睛且平行位于左右眼眶之中。
这是一句废话,没错,废话。
因为在人需要确定自己是否为人的境地之下时,事态往往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
比如现在。
女孩在楚陵面前站着,嬉笑着看着楚陵的身躯渐渐萎缩变形——又是一只可爱的兔子呢?还是说直接变成帅气的山羊呢?
……
“我……”
楚陵跪倒在漆黑的河流之中,瞪大了眼睛瞪着河里顺流漂流而下的那一句句尸体,他看不清那些女尸的面容和躯体,偶尔抬头时,岸上同样是一些看不清脸面的人体。
他不知道自己为何要在这里,他不知道自己是谁,他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只是觉得似乎应该要为了什么重要的人去做些什么重要的事。
但是究竟是什么呢?
这究竟是什么呢?
是什么呢?
双眼空洞的楚陵不知道自己此时此刻应该如何了。
就这样……结束吧……
“虓獅。”
一个柔和但坚决的声音从耳侧传来,与此同时,一股光芒如人形态般伸手从身后抱住了楚陵的肩膀,整个贴在了他的背上,如青苔般贴在楚陵身上。
“是……谁……”
“我说过了的吧?虓獅,那天一别后,我说过的罢?不要难过,不要为我做傻事,好好地生活下去,好好去对待那些向你付出爱意的人,好好的享受生命。无论在什么时候什么环境,我永远会爱你,永远。”
这些话语,这些感觉,如微风般一直吹进楚陵空洞的内心里,令他不去做那些他本来会做的傻事——是的,了无牵挂的楚陵在无比空虚的时候本想彻底放弃思考,结束自己。
但是——楚陵现在想起来了。
想起来了。
那个午后,面向着消散的箜篓元神,楚陵郑重地许下了诺言——不能因为箜篓而自毁生命。这是武箜篓被水鬼夺身体而神魂俱灭之前最后的要求,她自知无法再陪伴楚陵,只能希望时间能把楚陵对自己执着的爱给冲散。但这可以冲散吗?不可以,绝对不可以呀!
活下去——这是生离死别时最恶毒的诅咒,但同样是最温柔的祈愿。
“箜篓!!!”清醒过来的楚陵神情一凌就往身后摸去,但是原本贴在自己身上的光芒早就化为粒子飘走了,就如同那天午后一般,无比的痛处如猛虎一下子将自己身躯撕裂般可怕,才刚醒过来,清楚自己应该做什么的楚陵此刻心中却越发痛苦,只有死才可以停止这种暗无天日连一切都要撕扯粉碎的剧痛呀!
可是,可是楚陵绝对不能死,不能轻易一死了事,为了箜篓最后的要求,楚陵决不能死的毫无意义,决不能!
忍耐,就算是内脏躯干一切都被彻底扯碎,楚陵也必须忍耐,必须忍耐!
我确实是在苟活,我确实是为了苟活连一切都可以抛弃下,我只是想活下去!
因为——我就算要死,也必须死的有意义让箜篓能为我而骄傲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但是我已经活的够久了,你这害人的凶恶邪物,我楚陵今日就算是死也要让你见识到人类自己的力量!我从没试过锻自身肉体和元神为剑,今日就是头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向不可战胜者,发出勇敢者的一击吧!
“箜篓呀!!!!!!!”
已经缩小地如同兔子大小的整个楚陵的身体在一阵光芒中瞬间膨胀,如同爆开的轰天雷般不断向外翻滚裹挟,连空气都为之颤抖,刺眼的光芒就连女孩都半退一步。
锻剑术能让剑的品质在短时间内得到质的飞跃,而元神重组构建地坚不可摧下的楚陵自然也有水平和眼前的凶手面对面的机会,虽然短暂,但足够奋力一搏了!
“霸王~追风拳!!!”
整个人如流星般璀璨的楚陵一击而出,耀眼的光芒将一切炸裂粉碎。
……
“哟,看来石亭没睡死?倒也省了我事,来,第二回合。”
坐在土丘上刚好扎好一个椎髻的白发少女随手将一把断戈往下面一丢,眯着眼睛冷笑一声,随即她的身体化为一片灰烬迎风散开,只有土丘上的那杆玄黑的破旧大旗迎风猎猎。
“……”
兔耳女孩看着土丘下方盆地一样的天坑中不断往上攀爬而上的尸骨潮水,那些甲衣不存,兵戈破旧,身体残缺的骷髅架子看上去有数十万之多,密密麻麻的如同蚁群,浓厚地仿佛要将一切厮杀殆尽的复仇执念保证了尸骨在报仇之前绝不会停下。
这些受精神影响少之又少的死尸骸骨将一往无前!
……
“这可和你算好的不一样啊凯尔希,为什么会有那玩意出手?”
“这片大地上的往事无法估测,正如同她会被驱逐出来一样,我也不曾预料到他的踪迹。”
“每日大地1/1说过了,那你接下来总得说人话——怎么办呗?”
“按计划行事……”
“说起来,那个骑八条腿的马的骑士是什么来头?怎么比廉洪野还抗揍?”
“……”
“怎么,有来头吗?”
“……”
“算了,哈欠~回去了回去了,石亭再不起来,路德维希都要进第戎了,赶紧烧了了事……,这活真是比攻三晋都麻烦……”
“……那是旧日主神——奥丁。”
“哦,不认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