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本合集第40章
12章忘记了
“编号者不得私藏纸笔，违者记过、削减伙食标准。”

这是编号者条例第六条的第十款内容，贴在宿舍墙上最显眼的位置，字体用红油漆手绘而成。可冯雪却违背了这条规定。

她用的是一块破布，一根焦炭烧过后的灰杆，藏在床板下的空心夹层里。每次休息前，她就趁周围人不注意，蜷起身子，把脚链盘到一侧，小心翼翼地从夹层取出那一块写满灰字的布条。她写得不多，也写不快，每一次记录都要控制好呼吸，避免动作太大引起铐链晃动。

这不是为了反抗。

她仅仅只是想记住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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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面灰字·第七十三日

“脚底起泡了，昨天的血还没干。今天加工区加了两小时，我看到有个编号者晕倒了。没人扶她，她自己爬了起来。

我想起刚来时，我也是那样跌倒的。那时我觉得跌倒就是失败，现在我觉得，爬起来才是常态。

我的手铐开始生锈了，链环里积着污垢，我不想擦，但每天洗脸时还是会顺便冲一冲。不是为了干净，是怕磨出新伤。”

她写完这段时，脚镣刚好碰到床脚的铁杆，“哐”地一声响，吓得她立刻把布塞回夹层，装作翻身睡觉的样子。训导室巡夜的人在走廊上停顿了一秒，然后继续前行。

她闭着眼，心跳还在加快。

链条还在小幅度地晃动，冰凉的金属贴着小腿皮肤，一路勒至脚踝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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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是周末，作业暂停，编号者全天禁足宿舍。

她坐在床头，手铐锁在床框上的环扣上，脚镣通过一条半米长的链与地环相连，只能有限移动。她把一只脚缩到床上，轻轻抚摸脚底因长期站立而增厚的茧层。

皮肤粗糙，干裂处隐隐泛红。她指尖掠过脚背一道旧疤，那是初来时因跑动过快被链子绊倒时留下的。

她从床下再次掏出布条，继续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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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面灰字·第七十四日

“锁链是有声音的。最初是沉重的拖拽声，像一段过去被死死拖回记忆中。后来变成了节奏，有时清脆、有时迟缓。我现在能听出自己的脚镣与别人的区别，像辨认人声一样。

有人问我：‘赤脚戴镣是什么感觉？’我没答。其实我想说：一开始是羞耻，然后是痛苦，最后是……适应。

不是不痛了，而是痛变得熟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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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傍晚，她在囚室里意外发现了一小张纸，是加工区同列编号者用午餐餐盘夹缝偷偷递来的，上面写着：

“你昨天的链子没卡进机器酿成事故，是你自己救了自己。”

没有署名，但冯雪知道，是那个第三轮前提醒过她的女人。

她看着纸条许久，忽然笑了。那是近来最真实的一次笑。

她没有回纸条，因为没有办法。但她用炭笔在布上，写下了这样一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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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面灰字·第七十五日

“有人注意到了我。

原来我不是透明的。

脚镣能束缚我的脚，挡不住我想留下自己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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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一点点过去，脚镣从沉重变成某种“存在感”，每一步都像提醒她自己还在这套系统中运转，还未被消除。手腕上因金属摩擦而生出的黑紫色淤痕，也像是她身份的一部分，挥之不去。

某夜，她梦见自己走在一片雪地上，赤着脚，脚镣却不见了。雪很冷，脚底生疼，但她并不躲避，只是一步一步地往前走。她听见身后有脚镣碰撞的声音，却不是她的。她回头，是许多人影，也赤着脚，也戴着锁。

她在梦中喃喃：“不管有没有人看见，只要还在行走就好。”

第二天醒来，她起得比任何人都早。

她走到洗漱间，冷水冲在脸上，也冲在脚上。冰冷刺骨的水滑过脚背、锁链、趾缝，她吸了口气，脸上却浮现一种诡异的平静。

她忽然决定，把那块布藏得更深一些。或许有一天，她能把它带出编号区；又或许，她只是在为另一个自己留下活下去的证据。

锁链在她走出洗漱间时再次撞击脚踝上的镣箍。

“哐哐。”

这声音，她已经听了几百次了。

但今天，它像鼓点一样，敲进她心里。她在心里默数着节拍，像是为一首无调之词配上旋律。

她走得慢，却不再犹豫。




“编号者不得私藏纸笔，违者记过、削减伙食标准。”

这是编号者条例第六条的第十款内容，贴在宿舍墙上最显眼的位置，字体用红油漆手绘而成。可冯雪却违背了这条规定。

她用的是一块破布，一根焦炭烧过后的灰杆，藏在床板下的空心夹层里。每次休息前，她就趁周围人不注意，蜷起身子，把脚链盘到一侧，小心翼翼地从夹层取出那一块写满灰字的布条。她写得不多，也写不快，每一次记录都要控制好呼吸，避免动作太大引起铐链晃动。

这不是为了反抗。

她仅仅只是想记住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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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面灰字·第七十三日

“脚底起泡了，昨天的血还没干。今天加工区加了两小时，我看到有个编号者晕倒了。没人扶她，她自己爬了起来。

我想起刚来时，我也是那样跌倒的。那时我觉得跌倒就是失败，现在我觉得，爬起来才是常态。

我的手铐开始生锈了，链环里积着污垢，我不想擦，但每天洗脸时还是会顺便冲一冲。不是为了干净，是怕磨出新伤。”

她写完这段时，脚镣刚好碰到床脚的铁杆，“哐”地一声响，吓得她立刻把布塞回夹层，装作翻身睡觉的样子。训导室巡夜的人在走廊上停顿了一秒，然后继续前行。

她闭着眼，心跳还在加快。

链条还在小幅度地晃动，冰凉的金属贴着小腿皮肤，一路勒至脚踝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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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是周末，作业暂停，编号者全天禁足宿舍。

她坐在床头，手铐锁在床框上的环扣上，脚镣通过一条半米长的链与地环相连，只能有限移动。她把一只脚缩到床上，轻轻抚摸脚底因长期站立而增厚的茧层。

皮肤粗糙，干裂处隐隐泛红。她指尖掠过脚背一道旧疤，那是初来时因跑动过快被链子绊倒时留下的。

她从床下再次掏出布条，继续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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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面灰字·第七十四日

“锁链是有声音的。最初是沉重的拖拽声，像一段过去被死死拖回记忆中。后来变成了节奏，有时清脆、有时迟缓。我现在能听出自己的脚镣与别人的区别，像辨认人声一样。

有人问我：‘赤脚戴镣是什么感觉？’我没答。其实我想说：一开始是羞耻，然后是痛苦，最后是……适应。

不是不痛了，而是痛变得熟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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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傍晚，她在囚室里意外发现了一小张纸，是加工区同列编号者用午餐餐盘夹缝偷偷递来的，上面写着：

“你昨天的链子没卡进机器酿成事故，是你自己救了自己。”

没有署名，但冯雪知道，是那个第三轮前提醒过她的女人。

她看着纸条许久，忽然笑了。那是近来最真实的一次笑。

她没有回纸条，因为没有办法。但她用炭笔在布上，写下了这样一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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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面灰字·第七十五日

“有人注意到了我。

原来我不是透明的。

脚镣能束缚我的脚，挡不住我想留下自己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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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一点点过去，脚镣从沉重变成某种“存在感”，每一步都像提醒她自己还在这套系统中运转，还未被消除。手腕上因金属摩擦而生出的黑紫色淤痕，也像是她身份的一部分，挥之不去。

某夜，她梦见自己走在一片雪地上，赤着脚，脚镣却不见了。雪很冷，脚底生疼，但她并不躲避，只是一步一步地往前走。她听见身后有脚镣碰撞的声音，却不是她的。她回头，是许多人影，也赤着脚，也戴着锁。

她在梦中喃喃：“不管有没有人看见，只要还在行走就好。”

第二天醒来，她起得比任何人都早。

她走到洗漱间，冷水冲在脸上，也冲在脚上。冰冷刺骨的水滑过脚背、锁链、趾缝，她吸了口气，脸上却浮现一种诡异的平静。

她忽然决定，把那块布藏得更深一些。或许有一天，她能把它带出编号区；又或许，她只是在为另一个自己留下活下去的证据。

锁链在她走出洗漱间时再次撞击脚踝上的镣箍。

“哐哐。”

这声音，她已经听了几百次了。

但今天，它像鼓点一样，敲进她心里。她在心里默数着节拍，像是为一首无调之词配上旋律。

她走得慢，却不再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