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妮莎终于设法结束了与穿棕色羊毛衫的男人的长谈，在他想到另一个愚蠢的问题之前，她说：“很好！太好了！玩得开心！”然后转身走开，好像很忙一样。她尴尬地对上了一个肥胖的、五十多岁的秃顶男人的眼睛，他显然一直在盯着她的臀。“我能帮你吗？”她赶紧问道。

　　那人假装在考虑这个提议，摸了摸他那条鲜艳的粉蓝色领带。然后他用某种米德兰口音回答道：“呃，是的，实际上你可以，非常可以。你看你身后的那个箱子……”

　　“该死，”瓦妮莎想，我遇到了这种事，现在我不得不转过身，让他再次盯着我的臀看。”

　　“伊冯娜的那件新作品，那只死羊——我当然不是说伊冯娜是一只死羊，我指的是那液体里的东西……”

　　“嗯？”相机咔嚓一声响，清晰又令人恼火。这个小混蛋刚刚拍了她的臀。

　　“是关于什么的？”

　　在去牛津大学攻读美术专业之前的间隔年里，瓦内萨得到了塔特画廊的一个职位，她欣喜若狂。当然，她一直都知道这份工作需要做一些杂活（当然不是伊冯娜进福尔马林的那种，而是一个普通的帮手），但这也无妨，因为这将使她获得广泛的经验，也意味着她会遇到很多有趣的人。不幸的是，那个穿羊毛衫的男人和那个中部地区的变态不在其中。人总得和顺人相处——她一直很喜欢这句话，直到那个可怕的胖子凯利（凯利在五年级，而她在六年级下年级）听到这句话咯咯笑着，大声对那个爱窃笑的小孩伯奇说了这句话。不管怎样，她见到了杰出的、白发苍苍的、相当可敬的馆长塞尔温本人和他年轻而雄心勃勃的德克萨斯助手格兰特；她签了雇佣合同；她开始工作；她已经学会了尽可能让自己的臀部远离维多利亚州主管安德里亚。

　　瓦内萨是旧公立学校理想的典型代表，

　　。她有一张细长、敏感而灵动的脸，一双大大的淡褐色眼睛，一头浓密的拉斐尔前派栗色头发，像希腊女神戴安娜一样小巧紧实的胸部，一双修长柔软的双腿，以及圆润、成熟、紧实的臀部。

　　她走路时，旁观者几乎可以听到军乐队的哒哒声。如果说她端庄而谦虚，那么她的臀部则是骄傲而自信的。

　　一些妥协是必要的，瓦内萨通常喜欢穿相当老式的长裙，但这次她上班时喜欢穿贴身但灵活的奶油色裤子，搭配Tatt t恤和一双新潮、得体但非名牌因而不酷的蓝白相间的运动鞋。她很快就学会了臀上长眼睛这一实用的生存技能（这是女性通常比男性具有的身体优势之一），但这并不能使她免于今天偶尔发生的尴尬。就在昨天，她正在为一位外国轮椅使用者捡起一张掉落的传单，这时她的臀被人情欲横流地捏了一下。

　　她跳起来准备扇某个可怜的肮脏老头一巴掌，结果却遇到了一排穿着制服的天使般的男生，他们显然来自某个非常高贵的学校。她想，很遗憾她不得不应付这种性别歧视的烦恼，但能在这个著名的画廊工作真是太棒了，艺术是如此重要，她对这个美丽的世界充满了希望。

　　她必然意识到自己对许多男人和一些女人的影响，但她从未想过利用这一点。她完全相信自己能通过优异的考试成绩、对艺术的明显热情以及面试时给人留下的良好印象而得到这份工作。当她在学校的最后两年担任德语老师的格鲁伯先生在她参加A级考试前不久告诉她，她需要一对一辅导时，她以为这是为了确保她在考试中得到A。事实上，这是为了让她失去贞操，而格鲁伯先生确实提高了她的教育水平，因为如果没有他，她将以处女的身份进入广阔的世界。

　　今晚，她又要执行另一项任务。韦斯叫她过来，以他一贯的公事公办风格解释了情况。画廊在工作时间内外都受到一家私人保安公司的保护，但有一条严格的规定，即至少一名画廊员工必须随时在场。这条规定是在Courthaut决定解雇他们的保安公司并聘请另一家公司之后制定的，因为这家新公司被证明是假的，偷走了几件价值和名气令人难以置信的作品。当然，韦斯评论说，Tatt的公司历史悠久，完全可靠，但规则就是规则，直到改变。有三个人患了流感（或者两个人患了流感，一个人因为朋友的婚姻而病倒），其他人都有事要做，他希望Vanessa认为他们让她连夜值班是一种赞美。当然，她可以拒绝。当然，她没有拒绝。韦斯热情但简短地向她道谢，并向她演示如何使用可直接连接到最近的24小时警察局的警报器。

　　当她还在脑海里思考这项不寻常但相当令人兴奋的职责时，塞尔温·希格斯本人出现在她的肘部，或者更确切地说是她的左臀部。

　　他问道：“你和菲利普·斯尼格拉相处得怎么样？”她立刻认出了这个名字：斯尼格拉是一位著名的艺术评论家和报纸专栏作家。

　　“对不起，塞尔温，”——因为美术馆的规则是除了清洁工之外，其他人都要直呼其名——“他来了吗？我肯定没看到他。”塞尔温烦躁地啧了一声。

　　“不，不，几分钟前他还在和你聊天呢。”她一直在和菲利普·斯尼格拉聊天，但她没有认出他！作为一个诚实的女孩，她承认了这一点，并要求塞尔温描述一下这个男人的外貌，她只从他的照片和他的文章中知道这个男人的外貌。

　　“嗯，让我想想……当然是中年了，腰部有点胖，他以前漂亮的头发已经后退了很多，而且……哦，他戴着一条相当漂亮的粉色和蓝色领带。”米德兰的变态是伟大的菲利普·斯尼格拉！她立刻重新评估了他关于赫特作品的问题，她认为这个问题特别愚蠢，并发现它大胆地修正了。他居然在问一件艺术品是关于什么的！哇！塞尔温·希格斯像父亲一样宽容地拍了拍她的臀，然后大笑着走开去和一位骑马女士聊天。

　　画廊开始空荡荡的，瓦内萨发现自己被赫特的作品吸引了。她不得不承认她不喜欢它，如果菲利普·斯尼格拉也不喜欢它，那她一定是对的。格兰特·维斯对这件作品充满热情，因为它将社会现实主义与巴洛克幻想相结合，但她更喜欢惠斯勒或赖利。她无法接受这样一个事实：这件作品是一只真正的死羊，被关在水槽里，后半部分被剃光，就像刚剪过毛一样，脖子上还戴着一个厚厚的铁环和铁链。这件作品的名字是“奴役”，一些评论家认为它是对工厂化养殖的有力评论，或者可能是对人类奴隶制的评论，但伊冯娜夫人总是以各种借口展示死去的动物。与赫特的其他死去的动物相比，这件作品的新颖之处在于它应该是互动的。鼓励公众掀开水槽的盖子，把手伸进去，感受动物的身体。显然，这种液体不是甲醛，而是瓦妮莎亲自从一个大容器中倒出来的某种无害的防腐剂。

　　“你可以在那种衣服里待一年，它不会对你造成伤害，也许只是有点潮湿和起皱，但你不必害怕，”韦斯解释道。

　　瓦内萨很高兴自己带了素描本和铅笔。如果她没有其他事情可做，保安工作无疑会非常无聊，但幸运的是，她可以画一些展品的素描。她不安地意识到，虽然她对艺术理论和批评有很好的理解，但她自己的作品缺少一个关键的东西。她创作的油画有特纳风格，但同样是衍生品，当然不如JMW的油画好；她的抽象画让人想起康定斯基——太让人想起了。她希望，如果她坚持下去，一种独特而非凡的瓦内萨法式风格就会出现，她准备等待和准备。

　　三小时后，塔特酒吧关门了，塞尔温和格兰特在短暂的商务会议后回家了，瓦妮莎和两名穿制服的保安单独在一起。她曾想过保安是否适合当素描对象，但她失望了。这位五十多岁、面色灰白的男子在与她见面时显得非常无聊，虽然她是个好女孩，不会轻易承认这一点，但他看起来非常无聊。这位年轻的黑人男子本可以成为一个很好的对象，而且在与她见面时看起来并不无聊，但他却用相当亲密的语气称呼她，并建议“老特德”很快就被送去别处，让他们独处。瓦妮莎打消了他的希望，然后他生闷气，避开了她。如果她现在提起给他素描的话题，他会认为她毕竟是有兴趣的。不——最好避开他。

　　瓦内萨在画廊里慢慢地走来走去，画着一些草图，以便日后再进行加工。两名警卫坐了下来——泰德首先负责监视监控摄像头，而西里尔（年轻人的称呼）则四处走动检查出口，然后瘫坐在椅子上，手里拿着一本男性杂志，对瓦内萨露出狡黠的笑容，但瓦内萨假装没看见。她最好去格兰特·维斯的办公室休息，这是她今晚的办公室。她在沙发上休息（他办公室里要沙发干什么？），画着草图，直到她感到困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