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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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二十六日夜,暴雨。
伦蒂尼姆的高塔屹立在城市中央,如同高贵的王在俯瞰他的子民一般。自从特雷西斯入驻伦蒂尼姆之后,就算是街头的卖东西的小贩都能感受到空气中弥漫的风雨欲来的气息。以伦蒂尼姆为核心,一个风暴正在酝酿着,而在风暴爆发之前,所有人都会把自己给隐藏起来。毕竟,即将到来的这场风暴不是天灾,但破坏力却比天灾更甚。
卡兹戴尔军事委员会受邀进入伦蒂尼姆平息公爵之间的争端,特雷西斯抵达伦蒂尼姆。三天平息争端,七天镇压雇佣兵暴乱,十五天掌控百分之七十五伦蒂尼姆城防军控制权。虽然仍然有公爵不满,但当特雷西斯的佩刀架在他们脖子上时,他们很明智地选择了闭嘴。
即便如此,还是有几个公爵心怀不满。他们如同一条毒蛇一般,在暗处积蓄力量,等待着机会给卡兹戴尔军事委员会致命一击。
伦蒂尼姆已经成为了混乱的中心,各方势力暗流涌动。所有人为了明哲保身,只能把自己给伪装起来,因为谁也说不准明天和意外哪个先来。
“咔嚓……”
一道闪电劈裂黑暗的天空 ,但这道光明很快再一次被黑暗所吞噬。海蒂打着一把伞,慢慢走在路上。她刚刚从宴会中获得了一些情报,现在她得抓紧时间把这份情报给传递出去。
凭借着父亲的余荫,海蒂成为了一位作家。虽然她的作品并不是很畅销,但她的文学才华还是折服了不少贵族,因此,她也就能经常接受到来自贵族的宴会邀请。对于这些邀请,海蒂也不是每个都应约,原因很简单:有些宴会仅仅是单纯的宴会而已,而有些宴会,则是获取情报的好机会。
是的,海蒂明面上的身份是一个小说家,实际上她真正的身份是市民自救军的高层之一,司职情报。曾经有个人问过她为什么会加入自救军,她的回答很简单:
“因为我是当地人啊。”
海蒂凭借着她的身份肆意游走在各位贵族之间,也多亏了她的情报,自救军险之又险地躲过了好几次致命危机。也正因为此,海蒂成为了某些人眼中钉,欲除之而后快。不过,在来自罗德岛暗中保护下,她倒也是相安无事。
是的,海蒂还和罗德岛有合作,再准确一点,海蒂是罗德岛暗中的领导人凯尔希的私人信使。她获取的情报经过筛选之后,还会往罗德岛发送一份。
三天前,她刚刚完成了一次情报传递,同时暗中保护她的罗德岛护卫也进行了更换。不过让海蒂比较担心的是新的护卫迟迟未到,这使得她心中产生一丝担忧。无巧不成书,伦蒂尼姆城内海斯公爵恰巧举行宴会,海蒂知道在这次宴会上一定会有特雷西斯出席。这种机会可不多,在经过长时间思想斗争之后,海蒂还是决定去参加这一个宴会。
宴会举行的很顺利,海蒂也获取到了一份关于军事委员会的珍贵情报。现在她要做的就是要把这份情报传递到自救军首领洛洛和罗德岛凯尔希手上。
海蒂打着伞走在一条道路上,警觉的她一边走着一边时刻注意着自己的周围。今天特雷西斯出席了宴会,那他的身边一定会有大量隐蔽力量。为了摆脱这些人,海蒂可是花费了一番心思。
不过,随着眼神随意一扫,海蒂内心中还是紧张起来:有一张脸她在宴会上看见过,而这张脸也经常出现在特雷西斯的身边。
作为一名情报人员,海蒂坚信这个世界上不可能会有如此多的巧合。
难道自己暴露了吗?
脸上依旧十分平静,脚步依旧不急不缓,海蒂在内心中迅速过了一遍最近的活动,发现没有出现明显漏洞之后,不由得长舒一口气。既然没有漏洞,那这个人想要干什么?
海蒂迅速做出来一个决定:摆脱他。
一边走,海蒂一边注意着周围的街道。当她来到一处稍显繁华的路口后,便迅速拐了进去。往里面走几分钟后,海蒂估计那些跟踪的人也应该来到这里,于是就自然而然地转身向外走去。
在她往外走的过程中,海蒂确实看见了几张在宴会上见过的脸,心头剧震:
“自己确实暴露了!”
顾不上思考自己是如何暴露的,海蒂知道自己正处于一个十分危险的境地,一个不慎,自己就有可能被抓。如果自己被抓的话,那就会对罗德岛和自救军产生非常不利的影响。
在心中过了一遍应急方案之后,迅速做出来一个决定:
“不去自己的房子了,前往安全屋。”
作为一名情报人员,只有一间屋子可是大忌。常言道狡兔三窟,情报人员也得有好几个安全屋才可以。设计安全屋的目的,就是为了应付眼下这种情况。
心中打定主意之后,海蒂迅速更换路线,沿着这条小街一直走着。她一边走着一边警惕地观察四周,因为那些人可不会被轻而易举地被甩掉。
来到了安全屋门口,她迅速掏出钥匙打开门。她轻手轻脚走了进去,坐在椅子上舒了一口气。
“好险,今天差点就被抓了。”
她抹了一把头上的汗,暗自庆幸。
有点口渴了,她拿起旁边的矿泉水。在这间安全屋里预备了一些物资,如果遇到紧急情况的话,这间安全屋可以让她安全地度过一周的时间。
她拿起矿泉水准备往杯子里面倒,可是当她举起瓶子之后手就停在半空一动不动。
安全屋里面杯子的放置方式是有严格规定的。杯子要放置在距离桌子前沿五厘米的地方,同时握把要朝着门口方向朝右偏移四十五度。可是现在这个杯子的位置在桌子的正中心,并且握把还朝着座椅方位。
海蒂强压下心中的慌乱,起身去观察一下安全屋的窗户,这一看可不打紧,她的脸色瞬间惨白起来:
窗户上用来作为警戒用的头发丝已经断成两截。
这一切都在表明这个安全屋已经不再安全,得抓紧时间撤离。
从门外传来的说话声让海蒂的眉头皱了起来:
“没想到,我们的海蒂小姐居然还会放弃掉自己的豪宅,专门来到这一间小屋子里。此等心境,我等自叹不如。”
随着说话声音传入耳朵,一个萨卡兹男子打开房门,从外面走了进来,仿佛这间屋子就是他的家一样。海蒂死死地盯着这个萨卡兹男子,脸上说不清是什么表情:
“我记得,这间屋子是我的私人住宅,你这样的行为,可是擅闯住宅哦。”
“确实是你的私人住宅不假,但我也仅仅是过来做客而已。难道混迹于贵族宴会中的海蒂小姐是一个社交恐惧症患者吗?作为这里的主人,难道海蒂小姐不了解待客之道吗?或者说……”
男子脸色一变,语气也冰冷起来:
“或者说,这间屋子里隐藏着什么秘密吗?”
“呵,秘密,要是我说我在这里存放了一部还未完成的小说手稿,你会信吗?”
说着,海蒂从桌子里的抽屉里拿出来一打纸,放在桌子上对着男子笑着。虽然海蒂脸上满是笑容,但她头上的冷汗和颤抖不已的手已经出卖了她的内心。
“既然有正当理由来到这里,那海蒂小姐你为什么手还在发抖呢?”
闻言,海蒂只能耸肩:
“这里比较冷,不是吗?”
“冷,确实是冷,不过,海蒂小姐,我猜你现在不是冷,而是慌吧?估计连你自己都没有注意到,你手上的书稿已经积攒了很多的灰,这说明你不怎么经常来这里。再说了,哪有作家会把自己还未发表的手稿四处乱丢的啊。哈哈,看你的脸色,还是别讨论这个话题了吧。那,海蒂小姐,我想请你去喝一杯茶,可否赏个脸?”
海蒂没有理他,手伸入口袋中。她身上的服装是经过特殊设计的,手从口袋中可以深入到大腿外侧。而在大腿外侧,海蒂藏了一把匕首。
她正在思考着如果突然暴起能不能把面前的家伙给杀掉。
仿佛看穿了海蒂的想法一般,那位男子掏出来一个法杖,轻轻一挥,法杖上就亮起来惨绿色光芒。海蒂看见之后心中暗道不妙:
通常情况下,增益型源石技艺在发动时颜色是白色,削弱型源石技艺是黑色。那什么类型的源石技艺是惨绿色的呢?很简单,杀伤型源石技艺。
也就是说,面前的男子已经对她起了杀心。
如果想要寻死,那倒是很简单,她的衣领内部有一包毒药,只要一偏头用牙齿一咬就能把毒药袋咬破。只是如果自己一死的话,这一份关系到自救军安危的情报可就送不出去了。
自己还不能死,海蒂向自己确认了这一点。
想通了这一点,海蒂颓然,闭上眼睛,过了好久才轻轻答道:
“好。”
说着,她把自己双手伸向面前的男子。
“看起来,海蒂小姐还是蛮上道的嘛。不过呢,我不太喜欢用手铐,所以你还是把你的双手背到身后吧。”
海蒂叹了一口气,把自己双手背到身后。那个萨卡兹男子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捆绳索,手一抖把绳索抖开,捋顺之后就把绳索搭在海蒂的后颈上。
绳索搭在后颈上的一瞬间,男子很明显感觉到面前的小说家身体狠狠地哆嗦了一下。对此,他也仅仅是笑了一笑:
“海蒂小姐,接下来可能会有点痛,还请你麻烦忍一下。”
海蒂没有说话,只是看了他一眼。
绳索搭在海蒂后颈处,先是绕着脖子勒了一圈。男子没有太过于用力,毕竟这一次只是请海蒂“喝茶”,如果把人给勒死的话那就说不过去了。绳索两端分别缠绕在她的两条手臂上。每一圈男子都是十分用力地缠绕,仿佛害怕海蒂会逃掉一样。男子将双臂缠得个结实,各自在腕上打了一个死结。绳索缠绕完双臂之后,双手手腕交叉起来被男子按住,随后其余的绳索横三道竖三道的把手腕捆紧。绳头向上穿过勒过脖子的绳圈,男子一手拉着绳索一手托住海蒂双手,右手死命一拉,同时左手往上狠狠地一送,海蒂双手在背后被吊在了很高的地方。剧烈的疼痛让海蒂不禁悲鸣出声,她那柔弱的小身子怎会吃得消这样的捆绑?男子把海蒂双手吊起来之后就用剩下的绳索再一次加固对手腕的捆绑,随后多余的绳索向上穿过海蒂大臂上的绳圈之后又反向穿过了另一条大臂上的绳圈,穿好之后,男子用力拉紧绳索,将其余绳索在背后的绳结处打了一个死结。绳索给海蒂纤细的手腕上带来的强大的压力让海蒂苦不堪言。可问题是,她现在连出声都有点麻烦。勒在她脖子上的绳索阻碍了她的呼吸,海蒂的脸庞现在憋得通红,别说出声了,连呼吸都有点困难。
海蒂不知道,这个男子是萨卡兹军里面专门司职拷问的一员,他给他自己起的代号只有一个单字:峰。而现在,峰给海蒂使用的绑法则是五花大绑的改良版。原来的五花大绑有一个缺陷,如果能把手臂上的绳索破坏掉,那整个捆绑就会松掉。峰在经过长时间的研究之后,把这个五花大绑给改良了一下:原先只是搭在后颈处的绳索,峰给改成绕脖子一圈。这样的话,如果还想像原来一样破坏掉绳索的话,绳索受力就会勒紧脖子。在绳索断开之前,被绑的人就会绳索勒紧脖子而[X_X]。
现在,峰把这种改良版的五花大绑用在了海蒂身上,可见峰对海蒂有多么重视。
海蒂上半身已经被峰给绑紧,作为一位娇弱的弱女子,她的身体哪能吃得消这样严厉的捆绑?眉头紧皱,绳子勒得她颇有几分难耐,加之这般姿势让她浑身难受,不知不觉间一滴泪珠按捺不住,从眼睑中滑落而出。峰稍稍定了定心,便将绳索左右分开,分别往海蒂左右大臂各自所绕的绳圈之下穿将过去。由于绑得紧,那绳索与海蒂娇嫩肌肤间几无空隙。他将手指挑住而后穿过,待六个绳圈全部穿好,再依次紧紧扯住拽好之后,海蒂直感觉自己双臂又紧了几分。那些绳圈愈发勒紧,但海蒂却是不知自己背上已然给那绳索左右穿梭之后直开作一朵六瓣金莲。峰看着自己的作品,满意地吹了一声口哨:
“完工!”
双臂酸痛难忍,海蒂低垂下来的脑袋抬起来,脸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是满脸泪痕,看向峰的眼神中,也隐隐带上了一丝乞求的意味。峰笑嘻嘻地看着一小时前还是意气风发优雅高贵的女子,手中的绳索继续上下飞舞。
很快,更多的绳索缠在了海蒂身上。
双手手腕再一次被加固,同时她脖子上勒的那一圈绳索上,峰又系了一根绳索在上面,看起来他想把这根绳索当做拉扯海蒂行动的东西。除此之外,峰还在海蒂身上其他地方也做了一些处理:海蒂的双腿并在了一起,密密麻麻的绳索从她的大腿根一直捆到膝盖。并且,另外一根绳索缠在海蒂的膝盖下面,将她的双膝给牢牢缚住。这样,海蒂就不能大步快走,只能一小步一小步往前走。看着海蒂现在这个样子,峰摇了摇头,在他看来,这样做还是有点不保险。于是他拿出来一根绳索,用随身携带的匕首给割断,然后再把这两段绳索分别捆在海蒂的脚踝上,最后他又用一根短绳把这两个绳圈给系在一起。就这样,峰用绳索给海蒂制作了一个简单的脚镣。当然了,膝盖下面的绳圈,峰也利用上了。那根系在脖子处绳圈的绳索被峰使劲往下拽,海蒂的上半身也不得不往下低,等到绳索能够系在膝盖下面的绳圈上后,峰才开恩一般停止了拽动,再把这根绳索和膝盖绳圈捆在一起。就这样,海蒂现在连直起身子都做不到了。至于她如何走路,峰当然有自己的主意。连接海蒂上下半身的那根绳索又回过头来穿过了海蒂脖子上的绳圈,另外一端就握在峰的手里。峰只要轻轻拽动绳索,海蒂就只能被迫和他一起移动。不然的话,在路上结结实实摔一跤的滋味可不太好受。
现在海蒂的状况凄惨无比,虽然峰没有把她的嘴给封上,但他用在海蒂身上的拘束手法堪称一绝:上半身是一个改良版五花大绑,在牢固禁锢住海蒂双手的同时,勒在脖子上的绳圈也阻止了她出声呼救的可能性。密密麻麻的绳索将她的双臂包裹其中,除非用刀子割断这些绳索,否则连峰自己都无法解开这些绳结。海蒂原本挺拔的身姿此刻只能弯下来,一根绳索把她的脖子绳圈和膝盖绳圈连接在一起。海蒂脸色通红,只感觉自己已经憋屈至极。她的双腿上,峰也用绳索给牢牢捆死,海蒂只能一小步一小步地走,要是她迈的步子稍微大一点,那根系在她脚踝上的“脚镣”就会拽住她的双足。实际上要不是峰时刻关注着海蒂,从房间里面到门口这短短的距离,海蒂就已经摔了三次了。
没办法,双手被缚,双足也被限制,海蒂根本就没有办法保持自己的平衡。不过,峰也没有太过于为难海蒂,因为在外面早就有一辆车在等候两人。
海蒂注意到这辆车之后,认命般叹了一口气,随后任凭旁边几个人把自己抱上了那辆车上。
汽车发动,驶向漆黑的雨夜中,驶向那未知的命运。
坐在车里的海蒂双眼被布条蒙住,双耳也被耳塞堵住,再加上开车的人在路上七绕八绕,海蒂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被带到了什么地方。看,看不见。听,听不到。海蒂外表看起来云淡风轻,但她的内心中早就慌乱不已。这些人用这样的方式来对待自己,很明显这些人已经了解到一些的信息了,说不定,这一次自救军可能因为自己而遭殃。想到这里,海蒂内心中一阵惊悚:如果自救军因为自己而遭殃的话,那自己罪过可就大了。
那现在应该怎么办呢?海蒂努力思考着。
想了半天,海蒂也没想出来一个合适办法。她眼神一暗,看来只能采取最终手段了。
她突然扭头咬向自己的衣领。
只要能把毒药带到自己嘴里,那就不会有任何事情了。
海蒂想法是好的,采用的手段也是很坚决的,只是她没有注意到两边的人正时刻紧紧盯着她呢。
一记重拳直接击打在海蒂的脸上,瞬间就把海蒂一拳击倒在座位上。海蒂吃痛,还没来及反应过来,自己的身体就已经被七八只大手牢牢按在座椅上动弹不得。“刺啦”一声,海蒂的衣领被撕下,露出来了里面藏着的小袋子。一个人取出袋子打开闻了一下,便开口报告:
“老大,这是氰化物,看起来这个娘们身上确实有秘密,不然她不会这样做。”
“如果她身上没有秘密的话,我怎么会请她去喝茶呢?不过看起来喝茶的功夫也省下来了,干脆直接去工厂吧。”
开车的峰笑了一下,眼神中是止不住的狠厉:
“到那里你才会知道什么叫地狱。”